夜色如墨,星河無聲。
那座本應充滿了“生命”與“希望”的翠綠色獨立空間,在王林轉身離去的那一刻,便仿佛被抽離了所有的溫度與光彩,隻剩下那冰冷的、充滿了“守護”與“等待”的死寂。
王林行走在天寶琉璃閣那條充滿了夢幻氣息的星光回廊之上,他的腳步很慢,也很沉重。每一步落下,都會在那由黑曜石鋪就而成的地麵之上,蕩漾開一圈圈璀璨的星辰漣漪,仿佛他並非行走於實地而是踏碎了一片又一片虛無的星夢。他的身後是那充滿了柔和光芒的、屬於她的世界,溫暖而又遙不可及;他的身前,是那無儘的、仿佛能將人的靈魂都徹底吞噬的深邃黑暗,孤寂而又真實。
他沒有回頭。
他知道,自己不能回頭。因為他怕自己一回頭,那好不容易才重新凝聚起來的、名為“理智”的冰冷外殼,便會再次被她那不經意間流露出的、哪怕隻是一絲一毫的關切,給……徹底地融化,擊碎。他怕自己那顆早已被她填滿的心,會再次不受控製地,將他拉回那個,早已沒有了他容身之處的“牢籠”,讓他繼續扮演那個,充滿了“自作多情”的獨角戲的可悲角色。
他手中的儲物戒指之內,靜靜地躺著那幾顆還殘留著她指尖溫度的絕世神丹。那上麵,似乎還殘留著她那獨有的、如同空穀幽蘭般的清冷體香。那本應是能讓任何修士都為之瘋狂的無上至寶,此刻在他的掌心,卻比任何的萬載玄冰,都更加的冰冷,刺骨。他知道,她之所以會關心自己,並非是因為那份他日思夜想的“喜歡”,而僅僅隻是出於那份,獨屬於“夥伴”之間的,冰冷的、不帶絲毫私人感情的……道義。
這個認知,像一柄由最純粹的“絕望”所凝練而成的無形利刃,一遍又一遍地,淩遲著他那顆早已是千瘡百孔的心。痛得他幾乎無法呼吸,痛得他那雙總是如同萬載寒冰般的眼眸,都……不受控製地,變得有些模糊。他自以為是的守護,在她眼中,或許不過是一場充滿了“自我感動”的鬨劇;他引以為傲的強大,在她麵前也終究還是輸給了那個雖然總是“不正經”,卻總能讓她展露出最真實笑容的男人。
他輸了,輸得是如此的徹底,如此的毫無懸念。
他的心中,第一次湧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彷徨。他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也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做什麼。他隻知道,自己不想再留在這裡,不想再看到那幅雖然充滿了“美好”,卻又讓他感到無儘“刺痛”的畫麵。
他想逃,逃得越遠越好,逃到一個再也看不到她,也再也聽不到她任何消息的地方。
然而,就在他那顆本已因為“絕望”而即將徹底沉淪的道心,即將被那無儘的黑暗所徹底吞噬的瞬間,他那背負在身後的、那柄看似平平無奇的灰色斷劍,卻……毫無征兆地,劇烈地,顫動了一下!
一股充滿了“不屈”、“不甘”、以及無上“承諾”的浩瀚劍意,瞬間便從那斷劍的深處,轟然爆發!如同一道足以開天辟地的無上神光,強行地,撕裂了他心中所有的“迷茫”與“痛苦”!
是斷魂魔刀!是那份,他與她之間,早已定下的……萬古契約!
王林的身形,猛地一僵!他那雙本已黯淡無光的冰冷眼眸,在這一刻,重新……恢複了一絲清明!是啊,我怎麼能,就這麼放棄?我怎麼能,就這麼,狼狽地逃走?我王林,何曾是這般,脆弱不堪的懦夫?!
我還有,我必須去完成的……承諾!我還要為她去尋回那能讓她,真正地擺脫所有“束縛”的……斷魂魔刀!與……陰陽輪回鏡!我還要變得更強!強到足以讓她再也無法忽視我的存在!強到足以讓她,心甘情願地站立在我的身邊!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隻能用那充滿了“憐憫”與“同情”的眼神,來……施舍我那可悲的……尊嚴!
“雲天宗……”
他喃喃自語,那冰冷的聲音之中,再也沒有了之前的任何“彷徨”與“脆弱”。隻剩下了一片,絕對的冷靜,與……足以讓整個星海,都為之凍結的……森然殺意!
他知道,自己該去做什麼了。他要將那座,他本以為是送給她的“禮物”的宗門,徹底地變成他自己手中最鋒利,也最……致命的……刀!
他不再有任何的停留。他甚至都沒有再去看,那充滿了夢幻氣息的星辰彆苑一眼。他的身影一晃,便如同鬼魅一般,無聲無息地,融入了那無儘的黑暗之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隻留下那充滿了寶光與喧囂的天寶琉璃閣,以及那依舊在為了一場,充滿了“希望”與“絕望”的等待,而默默地,守護著的……青衣少女。
……
三日之後。
距離天闕城,足有數百萬裡之遙的,一處荒蕪的、充滿了“空間亂流”與“隕石風暴”的死亡星域之內。
一艘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充滿了“滄桑”與“古樸”氣息的黑色飛舟,正如同一個最沉默的幽靈,悄無聲息地,穿梭在那一道道充滿了“致命”危險的空間裂縫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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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舟的甲板之上,一道同樣是一襲灰袍的孤高身影,正靜靜地盤膝而坐。正是王林。
他並沒有立刻服用李慕婉贈予他的那些絕世神丹。他隻是靜靜地將它們珍藏在了自己儲物袋最深處,一個他親手打造的、由“萬載玄冰”,所精心雕琢而成的玉盒之內。仿佛要將那上麵,所殘留的最後一絲,屬於她的“溫度”,都……永遠地封存起來。
他隻是依靠著自己那強悍到了極致的“不滅”道體,以及那同樣是充滿了“生生不息”之意的“天逆珠”的本源之力,默默地恢複著自己那因連番大戰,而再次受損的道基。他將自己的氣息也……刻意地壓製在了那看似“平平無奇”的化神初期。仿佛要將自己徹底地偽裝成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散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