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天從饑寒交迫中醒來,身體仿佛不是自己的,掙紮著抬手,身體果然不是自己的。
她不知道自己從哪裡來,準備做什麼,但心裡明白,這不是她的人生,也不是第一次發生這種情況。
第六感讓她掙紮著起身,離開這裡,躲到陰暗狹窄的地方去。
果然,一團火光往這邊移動。
這是一個空曠的院子,雖然大,但是一看就很蕭條。
一群人舉著火把,吵吵嚷嚷踢開虛掩著的院門,屋裡屋外翻找打砸,時不時傳出砸碎瓷器的聲音,就連院子裡的地窖,都有人下去查找了。
那正是何天剛剛藏身的地方,還好她躲開了。
很快,那群人又罵罵咧咧的走了,走之前還在屋子裡放一把火。
經年的木結構房屋,燃燒的很快,何天甚至能聽到木材中藏身多年的蛀蟲被燃炸發出劈啪的聲音,還彆說,雖然隔著一堵牆,仍舊能感受到陣陣暖意傳來。
天大亮的時候,何天沒有貿然走出去,她摸到廚房水缸邊,雖然裡麵的水有點臟,不妨礙她喝個飽,又從燒成炭的櫥櫃中勉強扒拉出烤糊的紅薯和土豆。
期間在廚房尋摸到菜刀殺豬刀還有一把剪刀。
何天麻利的將長發剪短,臉上本來就灰突突的,不用再加工。
豬油罐子被砸碎在地,底部還有一點殘留豬油已經融化,燒落的灰塵染黑了油層。
何天順手沾了一些,塗在耳垂,把耳洞堵上。
在下人房院子裡,何天看著一地狼藉,翻找出一套半大小子的衣服,匆忙給自己換上。
先後經過鬼子,土匪,流民,三輪掃蕩,不說何家,整個鎮上都空蕩蕩,靜悄悄。
可能有幸存者,但大多都被嚇破了膽,沒有像何天一樣,當天就出來的。
空氣中散發著煙火氣味夾雜著血腥和腐爛,偶然有鳥飛過,仿佛都嫌棄這嗆人的味道,罵罵咧咧的飛走。
站在家門口,何天看向東西兩個方向,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想到記憶裡,叔爺說過西邊的望山城,宋大帥已經退了,新上任的宋少帥雷霆手段,現在還算太平,何天打算收拾東西,去望山城。
從廢墟一樣的家裡,在自己藏錢的牆洞裡挖出一些金銀細軟,又在下人房找出幾十個大洋,兩套換洗衣服,一個破瓢一個水囊。
裝了一兜子烤糊的紅薯和土豆,何天紮了包袱在身上,開始往西走。
何天不敢光明正大走官道,又不敢遠離官道怕迷路,隻能在道邊林間地頭艱難的行走。
何天家祖上是走鏢的,不管男女都要學些拳腳功夫,強身健體之外還能防身。
可惜了淹死的都是會水的,何天爺爺叔伯父親都死在外麵,家裡沒人了,還有幾個堂兄在外討生活,因為何天是女娃子,想著再養幾年可以嫁人了,才托付給常榮鎮的叔爺爺家。
覆巢之下無完卵,常榮鎮也淪陷了,叔爺爺家死的死散的散,何天又成了一個人。
好在多年練武打下的底子,長途遠足不在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