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秋生有些茫然,身在局中的時候總是難免麻痹,難免迷茫。
等何天清醒的撥開雲霧,直抵問題核心,張秋生恍然。
“聽說南邊已經在到處抓壯丁,準備逃到南洋去?”
何天不讚同的搖頭。
“南洋又是什麼好去處?這些年賣過去當苦力的華工遭受不止一次屠殺,你跟我走,我們往南去港島或者澳城,估計軍政府不是去瓊州就是去灣島,好歹是自家人的地盤。”
港島此時還在鷹醬手裡,算是安全的第三方。
張秋生下定決心。
“那好,反正我孑然一身,那就跟著何少將了。”
何天笑著搖頭。
“我已經把所有軍事力量都移交給紅軍,以後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也好,小何兄弟,那年你把我們從土匪手裡救出來之後,我就認你是我小何兄弟。”
何天忍不住笑。
“張大哥,大嶺子山,我留給少帥的土匪還在嗎?”
張秋生也跟著笑。
“早就不成氣候,被少帥滅了。”
說到宋懷謙,何天又忍不住問起。
“少帥走的時候還好嗎?”
張秋生笑容凝滯,歎氣點頭。
“怎麼說呢,少帥,他其實什麼都知道,但是什麼都無所謂,七八歲的時候,少帥的母親就被那些姨太太們擠兌死了,十二三歲少帥就出來討生活,二十三歲,少帥帶著我們這些孤兒殺回去,廢了大帥,之後少帥就對什麼都無所謂了。”
何天也看出來了,宋懷謙的功利心並不強,當然,責任心也沒多少,已經很佛係的那種。
“對了,少帥給你留了信,在袁懷那裡。”
袁懷還在新鄭,已經聽何天的,加入紅軍,留在他心心念念的家鄉了。
“時間來不及,信的事情再說吧,我們今晚就要走。”
“好!”
何天集結曾經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兄弟,當年從土匪手底下救出來的十一人,現在還剩下七個,五個都在當地成家生子,剩下的就是張秋生跟戀家的袁懷。
魏家經過家族商議,除了一房留守,其他人都義無反顧的跟著何天南下前往港城。
“等到全麵解放,無論是哪一方勝利,都不要戀戰,把家裡所有工廠都捐出去,立刻來跟我彙合。”
“好!”
魏家留下的是大房,何天千叮萬囑。
政治兩個字都是人命和血肉書寫的,走為上策。
何天在港城兩年,當初她從鬼子手裡借錢,在德采購設備,在美利堅開設藥廠。
這些藥物從港城源源不斷運到景山,分散到全國各地。
魏家到了港城,在何天支持下,還是做製藥廠,何天自己反而無所事事,去學校繼續讀起書來。
等到華夏獨立的消息傳來,港城慌亂不已。
站在港島,遠眺大梅沙方向,49年的新年,大陸鞭炮聲許久未停,何天雙手插在大衣口袋,下巴縮在圍巾裡,仿佛回到那年,在鞭炮聲中奔襲威縣。
但是海風吹來,所有聲音都與她隔了一層,恍如隔世。
如今轉身,她不過是個二十歲的在讀女學生而已。
何天等到了魏家大房從內地偷渡過來,問清楚內地的情況之後,何天用港城女學生的身份,申請了美利堅的大學。
到了50年二月,何天飛往美利堅。
魏家幫創辦的藥廠還在如火如荼的生產,何天在美利堅學習了最先進的製藥技術,特彆是抗生素技術之後,前往邁爾密工廠。
“小姐,這裡不能停車!”
何天駕駛黑色福特,停在藥廠門口,剛準備下車,就有人來敲車窗。
何天笑,從容下車,把手中鑰匙丟給對方。
“宋先生,我第一次來,不知道哪裡能停,不如麻煩你幫我泊車。”
宋懷謙鼻梁上的蛤蟆鏡掉下來,露出雙眸眼波流轉,痞笑道:
“小姐,我一把年紀,混口飯吃不容易,不知道泊車小費有沒有啊?”
何天把手裡的手提袋丟給他。
“那你跟著我好了,幫我泊車和拎包,我給你飯吃,鐵飯碗!”
宋懷謙爽朗大笑,上前,小心試探著牽住何天的手。
“何小姐,我現在是真沒有什麼可以讓你圖謀的了,不能再坑我了吧?”
何天似笑非笑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