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年,改革開放政策已經非常成熟,第一批吃螃蟹的人,撐的肚皮飽飽,但是顯然,底層文化素養跟不上,有錢開始飄。
何天的父親就是其中一員。
這些年母親在家照顧一家老小,養豬種地,早起晚睡,承擔一個家庭的所有責任,倒是讓這個男人自由自在。
現在男人寫信回來,要離婚,他連露臉都不屑,直接一封信告知離婚。
要是隻提離婚,也還好說,可是這個狗逼男人,在信上極力貶低自己的發妻,從出身長相,到穿衣打扮,再到沒有外麵女人的知情識趣,還有不體貼溫柔,粗手粗腳等等。
何天已經上初中了,放學回家就看見家裡一團糟。
原本清爽的院子一地雞糞落葉塵土,豬圈裡的兩頭豬餓的嗷嗷叫,還在哐哐拱門。
堂屋裡,母親宋曉慧紅著眼眶坐在沙發上發呆,手搭在沙發扶手上,自然下垂,地上還有兩張信紙,赫然是從手裡落下去的。
何天毫不猶豫撿起信紙,從頭看到尾。
“媽,你有什麼打算?”
宋曉慧吸吸鼻子,在兒子麵前被丈夫貶低到塵埃裡,是對她自尊心的沉重打擊。
“小天,媽媽準備跟他離婚,離開這個家,跟人去南方打工,就是要委屈你,跟著爺爺奶奶過。”
何天皺眉,甩開書包,坐在沙發上,握住媽媽的手。
“媽,我問你,你現在身上有多少錢?”
宋曉慧遲疑片刻,還是老老實實回答。
“媽現在身上有三千七百多塊錢,我留點零頭當路費,給你留三千五百塊,你看可以嗎?”
何天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那我問你,根據你的估計,我爸現在兜裡能有多少錢?”
宋曉慧地頭沉思許久,緩緩搖頭。
“之前他剛發達那會兒,聽說一年賺了三萬五,後來一年五六萬,之後五六年裡,就不跟我說這些了,最近幾年連家都不肯回,我也不知道。”
何天一拍大腿。
“媽,那你著急離婚做什麼?”
“媽覺得他惡心,跟他過不下去了,也不想讓他這樣羞辱我,我也是有自尊心要強的人。”
何天聞言了然。
“您是覺得他在外麵找那些人,臟了你的婚姻,是嗎?”
宋曉慧也說不上來,但是覺得何天說的有道理,就順著他點頭。
何天搖頭。
“那媽你更不能著急,現在是他急著找下家,你又不急,憑什麼他這麼臟,想離婚不補償你這些年辛苦,還要羞辱你?
咱不能隨了他的意,得跟他提條件。”
宋曉慧垂淚,反感的搖頭。
“可是我不想看見他那醜惡的嘴臉,我也不想要他的臟錢,讓他拿錢羞辱我。”
何天從兜裡摸出媽媽給的零花錢,一塊五。
“媽,你看這錢,臟嗎?要是換成一百塊的,你不喜歡嗎?”
宋曉慧怔愣,看著錢不知所以。
何天道:
“媽,你不需要他的臟錢,可是我需要。
如果你在,我就是他結婚生子中,唯一的孩子,財產的合法繼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