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的何天,是一個寡婦的女兒,下麵還有個弟弟。
白天車水馬龍的街道,到了傍晚四五點鐘,就開始有數不清的摩托三輪大軍,拉著家當,風風火火往路邊一字排開。
城管們也開始上班,要求大家必須隻能占據半幅路麵,另一邊要留出來通車走人。
大家紛紛叮鈴咣當的把鐵架子從車上拉下來扔在地上。
隨後就有同伴將一節一節的鋼管,全部連接上,很快就搭起一個鐵架子棚。
最後蓋上紅色藍色的篷布,嘩啦啦響動。
收尾工作是拉緊繩索的動靜,不少人家是夫妻檔,男人在整理篷布,整理一下,招呼一聲女人拉繩子,女人就整個人仿佛都要往下墜,一次次拉緊。
這樣刮風下雨也不怕影響客人用餐。
等到棚子搭好,女主人擺桌子椅子,男主人開始布置炒鍋燒烤架,煤爐子,煤塊,各種食材調料,全部放在料理台上。
一口黝黑大鐵鍋可以爆炒一些,都包漿了。
一柄大鐵勺,什麼都能料理。
燒烤爐上,先放碳放酒精塊點火。
烤串放上去,油脂在高溫炙烤下,滋啦啦響著,產生讓人分泌口水的味道。
在學校上過晚自習的何天,剛放下奮筆疾書的試卷,就要拖著疲憊的身體到雨棚裡幫忙。
彆人家都是夫妻檔,兄弟倆,有的還是父子全加上,隻有何天的母親陳金鳳是一個人。
她的檔口位置很小很小,也應付不過來更多的菜式,不能跟人乾燒烤乾炒菜的競爭。
就隻能做點炒麵炒飯涼皮麵,在這種更多選擇堂食,脫了短袖,喝點啤酒,跟朋友吹牛聊天的地方,生意屬實一般。
隻有到學生放學這會兒,才能做一點外帶生意。
或者到半夜,網吧裡包夜的中學生小年輕,也會來買宵夜。
何天總要幫忙到午夜這一波生意過後,才能跟陳金鳳一起收攤回家。
學業壓力已經很大了,但是陳金鳳作為單親媽媽,照顧兩個孩子屬實吃不消。
六歲失去父親之後,作為姐姐,又同為女性,何天早早就把母親的不容易看在眼裡記在心裡,每天總是竭儘所能幫助陳金鳳,擺攤做家務,減輕負擔。
可是無論晚上多順利,回到家也到深夜一點多快兩點了,早上六點就要起床去學校上早自習,何天覺得自己已經虛弱到站著都能睡著的程度了。
這一晚仍舊是等到十二點多這一波網吧的生意做完,陳金鳳才招呼收攤。
此時已經快到一點了。
何天強打起精神,手腳麻利的幫陳金鳳收攤,終於趕在一點半之前,把所有東西裝車,何天跳上車,就發動摩托三輪,準備往家趕。
陳金鳳呼喊著爬上後車鬥,車子已經走起來。
到家後,何天扔下書包,第一個衝進衛生間洗漱。
此時弟弟何金元房間的燈已經關掉,人家早就在夢鄉了。
聽見何天關門聲,陳金鳳壓低嗓子嗬斥。
“小點聲,不要吵醒你弟弟。”
何天權當沒聽見,快速洗澡打肥皂,洗掉身上的油煙味,隨後回屋,躺在硬挺的床板上,拉過被單搭在肚子上,就準備入睡。
正在睡意朦朧的時候,一個身體貼著何天躺下,把她驚醒。
陳金鳳歎氣。
“這生意是越來越難做。”
來了來了,陳金鳳不僅要做生意拉著何天一起,回來還要聽陳金鳳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