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子割裂皮膚的瞬間,便有鮮紅的血從皮下組織內湧了出來。
血液瞬間就染紅了潔白的床單。
有些刺眼。
時沐白原本以為在刀子割開皮膚後會很疼很疼。
但出乎意料的。
一點也不疼。
不但不疼,反而有股子說不出來的輕鬆感。
他從出生開始,就是不被歡迎的存在。
母親不喜歡他,不在乎他,甚至不願意讓他叫她一聲媽媽。
她看自己的眼神,不像看孩子。
像在看一坨垃圾。
很惡心的垃圾。
母親從來不打他,也不罵他,可那種漠視,和那種厭惡的眼神以及冰冷的態度足以擊垮一個幼小的孩童。
一開始,時沐白以為所有的媽媽都是這樣的。
直至上了學。
他看到了其他小朋友們的家長。
他才知道。
他們的媽媽可以那麼溫柔。
至於父親。
時沐白的印象更是模糊。
時沐白永遠都記得那一夜。
母親拎著行李箱離開。
任憑他如何跪在地上哭泣祈求,母親也沒有心軟。
她狠心地掰開自己拉住她衣擺的手。
母親剛坐上來接她的車。
外麵就傳來轟的一聲巨響。
如同驚雷一般。
他的父親。
跳樓了。
從高樓之上一躍而下。
那些事情如同夢魘一樣,時時刻刻都在折磨著時沐白。
也是從那一刻起。
他恨極了對家庭對子女不負責的女人。
他覺得是母親害死了父親。
是母親造成了他痛苦的人生。
8歲。
8歲的他因為一個不負責的母親,成了個無家可歸的孤兒。
所以。
當他聽說薑寧離過婚的那一刻起,在唐安嘴裡聽到薑寧打過胎,出過軌時,他就把薑寧歸在了最討厭的人那一欄裡!
他不明白。
為什麼這個世界上總有那麼多水性楊花,對婚姻對愛情對家庭不忠的女人。
也因此。
時沐白恐懼婚姻,恐懼戀愛,他怕他的孩子,會成為下一個他。
他本以為薑寧和母親是一樣的人。
可現在看來。
事情並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樣。
像唐安那般陰險的人,為了達到目的可以不擇手段!
後悔嗎?
他當然後悔。
他後悔輕信了唐安的話,他更後悔傷害了真正為自己好的人。
時老夫人、薑寧......他們都是真正把自己當成親人的人。
所以。
這一切都是他應得的。
是他的報應!
在意識迷離之際,時沐白仿佛看到了母親朝他走來的樣子。
母親還是年輕時的樣子,她在看自己時,眼底沒有了嫌棄,也沒了厭惡,有的隻是慈愛,連帶著聲音都是溫柔的。
她輕輕的說:
“小白,我來帶你回家。”
小白。
時沐白頓時眼眶溫熱。
他從沒有聽母親這樣叫過自己。
印象中。
母親甚至沒有跟他說過一句話。
沒想到,在臨死之前,他還能看到母親在接他!
“媽媽。”
時沐白看著前方朝他走來的人影,嘴角揚起一抹微笑,“媽媽,答應我,下輩子如果不愛我的話,就彆帶我來這個世界上了好嗎?”
缺愛的人,會用自己想要擁有的愛去愛彆人。
這就是時沐白為何如此信任唐安,寵溺唐安的原因。
他將唐安當成了幼年時的自己。
那時的他和唐安一樣。
寄人籬下。
無家可歸。
雖然親戚們對他很好,但寄人籬下的日子總歸是不好過的,那個時候,恰逢時南星出事,時老夫人根本無暇照顧到他。
他隻能這家住幾天,那家住幾天,湊活著過,平時倒還好。
但凡兩口子吵架了。
他甚至連大聲呼吸都是錯的。
小小的他學會了察言觀色。
在唐安被時老夫人趕出唐家後,他仿佛看到了幼年時那個無家可歸的自己。
於是。
他給唐安撐起了一把傘。
替唐安擋下了所有。
沒想到。
他終究還是看錯了人!
時沐白的臥室另一邊,就是齊承澤的房間。
“啊!”
齊承澤直接從噩夢中醒來。
大汗淋漓。
齊承澤隻覺得心很慌很慌。
他不記得夢裡的內容了,但一種無法言說的恐怖感一直縈繞在他的心頭,久久不散。
“呼”
齊承澤重重的呼出一口氣,但心裡的恐慌感依舊沒有消失。
啪!
齊承澤摸到床頭櫃邊上的開關。
屋內瞬間亮起如同白晝般的燈光。
齊承澤這才好受了些。
他走到衛生間,洗了把冷水臉,心頭的恐懼感也在此時瞬間消失。
可等齊承澤再次回到床上躺下的時候,卻怎麼也睡不著了。
翻來覆去。
就好像,床上有什麼一樣。
齊承澤拿起手機。
淩晨四點了。
也就是說,他睡下才不到兩個小時。
齊承澤按了按腦袋,突然就想起了時沐白。
幾乎是下意識的。
他都睡不著。
時沐白能睡得著嗎?
要不,起床去喝一杯?
免得時沐白想些有的沒的。
思及此,齊承澤也不睡了,拿起一件外套穿上,然後去隔壁敲時沐白的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