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齊承澤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停止呼吸了。
時沐白竟然停止呼吸了。
無人知道齊承澤現在有多痛苦。
是那種撕心裂肺的痛。
明明前幾天還在自己跟前有說有笑的人,僅僅一天時間而已,就與他天人永隔。
“先生,先生您還在聽嗎?”手機雖然被摔在了地上,但通話還在繼續,“請您節哀,您若是有時間的話,趕快準備好壽衣,來見死者最後一麵吧。”
不知過了多久。
齊承澤才從地上站了起來,跌跌撞撞的往彆墅外走去。
剛走出門外,齊承澤像是想到了什麼,又轉身往彆墅內走去。
他找到了一本記事本。
記事本上記錄著時老夫人的聯係方式。
時老夫人是時沐白在這個世界上為數不多的親人,他的死訊,定是要通知時老夫人的。
齊承澤顫抖著手,撥通了時老夫人的電話。
這會兒,已經晚上十點多了。
時老夫人剛準備睡覺,剛換好睡衣,空氣中就傳來一道手機鈴聲。
這是時老夫人私人號碼。
隻有親友知道。
聽到手機鈴聲,時老夫人隻覺得奇怪,“這麼晚了,誰啊?”
拿起手機,是個陌生的號碼。
看到這個號碼的瞬間,時老夫人心裡隱隱有了股不好的預感。
她接起電話,“喂,你好。”
“您好,請問是時老夫人嗎?”
“是我,你是?”
齊承澤儘量穩住自己的心神,“時老夫人您好,很抱歉,這麼晚還打擾到您,我叫齊承澤我是沐白的朋友。”
“原來是沐白的朋友啊,”時老夫人鬆了口氣,“你找我有事嗎?”
她真怕是老家的親戚打來的。
老家和她一個輩分的親戚年紀都挺大了,這麼晚打電話過來,一般都不是什麼喜事。
但時沐白還年輕。
時沐白肯定不會出事的。
他朋友這麼晚打電話過來,應該是有其他事。
“時老夫人,”聽到時老夫人的聲音,齊承澤再也抑製不住心裡的悲傷,邊哭邊道:“沐白,沐白他出事了,現在在京城醫院,醫院剛剛通知我說他在十分鐘前停止呼吸了,您,您快去見他的最後一麵吧。”
齊承澤是個男人。
從小父親就教他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
要流淚也不能在人前流淚。
今天他是真的忍不住了。
那是時沐白啊。
兩人不但是大學同學,還是合作夥伴,更是無話不談的好友。
雖然因為唐安的事情齊承澤也跟時沐白之間有過分歧,可那隻是朋友間的小摩擦而已,他從來都沒想過讓時沐白去死!
聽到齊承澤的話,時老夫人整個人都愣住了,渾身血液倒流。
什麼?
時沐白出事了?
最後一麵?
停止呼吸!
時老夫人隻覺得天都要塌了。
時沐白還那麼年輕。
他還不到三十歲啊!
時老夫人深吸一口氣,“年輕人,這種事情可不能隨便亂開玩笑!你是不是跟沐白鬨什麼矛盾了?”
開玩笑。
肯定是這個年輕人在開玩笑。
時沐白身體那麼好,他怎麼可能會出事呢?
“時老夫人我知道您一時間很難接受這件事,但我沒開玩笑,請您現在快去醫院吧!”
時老夫人隻覺得周身的力氣在這一瞬間被人抽走。
腿腳一軟,直接癱倒在地上。
“沐白!沐白啊!”
時沐白是時老夫人看著長大的孩子。
那孩子從小就沒爹沒娘,一路走來,非常坎坷,也非常的不容易。
哪怕是做夢,時老夫人都沒想到,時沐白這個小輩,會走在她前頭!
時老夫人哀嚎的聲音被外麵的傭人聽見。
傭人立即推門進來。
“老夫人,老夫人您沒事吧?”
一進來,就看到時老夫人癱坐在地上,傭人嚇了一跳,立即把時老夫人拉起來,“老夫人您這是怎麼了?”
時老夫人哭到幾乎暈厥,“快,快快備車,我要去京城醫院。”
“好的。”傭人點點頭。
時老夫人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坐上車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到臨終病房的。
她到病房的時候,齊承澤已經到了。
時沐白就躺在床上。
身上蓋著白布。
連帶著頭也被蓋了起來。
看到這一幕,時老夫人本就崩潰的情緒,此時直接到達頂端,她推開張媽扶著他的手,跌跌撞撞的走到病床前,一把抱住時沐白,“沐白,沐白,我是二奶奶啊。”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這孩子怎麼就這麼想不開呢!”
“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好不好啊?”
看到時老夫人哭成這樣,齊承澤深吸一口氣,也是如鯁在喉。
“沐白啊,你怎麼忍心讓二奶奶白發人送黑發人啊!”
“死的人應該是我,不應該是你啊!”
無人知道時老夫人現在有多難受。
雖然最後一次見時沐白時,時沐白讓時老夫人很失望。
但時沐白到底是她的侄孫兒。
是她看著長大的孩子。
而且說到底,這孩子的心並不壞,他隻是一時沒有看清唐安的真麵目而已。
無論時老夫人哭得如何悲慘,時沐白依舊沒有半點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