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是劉睿最痛苦的時候。
饒是徐一流這種自詡冷心冷肺的人,睡著前倒也感歎幾分這人的不容易。
五個人裡,唯有一個劉睿曾經想結束自己的生命。
人與人的苦痛不能數據化地拿來對比,隻有親身體會,才會知曉其中重量。
徐一流在做任務中不喜傷春悲秋,因為清潔工的任務個個危險性極高,稍不留神就會沒了性命,哪有那個閒情逸致?
隻是這次的任務太特殊了,她壓根沒有主動做什麼的空間,也無從防範,便有了空隙去想這些。
下次不要想這些了,徒增壓抑,沒甚作用。
半夢半醒昏沉間,徐一流這樣想。
……
“姐姐。”
稚童躺在草地上,躺在一人的身側:“彆睡了。”
彆睡了。
這道聲音宛如符咒般喚醒了沉睡的那人。
徐一流睜開眼,偏頭看她:“你是汙染物。”
這一次,她的記憶沒有任何混亂,邏輯思維也十分清晰。
也因此,它與她的距離近到讓她神經繃到最緊。
稚童懶洋洋地說:“我不喜歡這個名字,那是她們取的。”
徐一流抓著字眼問:“‘她們’是誰?”
“嗯……”稚童慢悠悠爬起來,指著她的腦袋,“就是在你這裡的東西呀。”
稚童困惑道:“你們長得很像,但還是不一樣。”
這個答案,意料之內,徐一流仍是有一些悚然,渾身的血液中像是劃過了螞蟻,如何都不是滋味。
因為之前關於係統的猜測,大都是基於人工智能的基本印象,說白了,就算猜的再多,她們對係統的認知也大都是——高緯度文明,也就是摸不著的東西。
可現在,眼前的汙染物道出了一部分真相:係統背後的東西和人類十分相似。
她們不再是摸不著的想象產物,都是具象化的人類模樣。
然而還仍舊是有著人類模樣,卻讓徐一流這些人不能觸及的未知存在。
這其中的反差讓她產生了深深的驚悚。
徐一流想到了一個詞:恐怖穀效應。
大概和她現在的感受異曲同工。
徐一流回過神,迅速鎮定下來,見稚童依舊笑吟吟地看著她,篤定地說道:“你能輕易地將我們留在這裡。”
“對呀。”稚童抱著她的胳膊,“姐姐,我想過讓你留在這裡陪我玩的。”
徐一流問:“清潔工應該擁有殺死你的能力,這次任務,我們卻沒有,是因為你太強了嗎?”
稚童嗯了一聲:“是她們比我弱哦,不過如果再過一段時間,這裡再多來一些人,我就要比她們弱了。”
她話說得慢,徐一流品出這話的意思。
再多來一些人……猶記得第一次做任務的時候,那個廣播汙染物給她看過的幻覺,其中就有不同的人在同一個任務中死去。
會有不同的人進入任務,直到汙染物被清除,任務通關。
如果,如果【清潔工一定具有殺死汙染物的能力】,這句話是個偽命題,她們這些人不過是一批批地進入,以此來削弱汙染物,最後削弱到足以讓清潔工擁有殺死汙染物的能力……
不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