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一流隨便找了個借口出了辦公室,由著姬清瑤帶領,快步走著。
一路上遇到幾個認識她的員工打招呼,她沒有細看,粗粗點頭以回複,直到姬清瑤停下腳步:“在那裡。”
項目樓下不遠處就是一些商業街,因為這邊有不少小公司,飲食消費的打工人不在少數,便有許多店鋪駐紮。
隔著一條馬路,徐一流瞧見姬清瑤說的人。
那是一對母女,女兒約莫是十來歲,應當還上初中,穿著天藍色校服,神情擔憂地看著母親——她的手指緊緊按在太陽穴,似乎是頭疼難耐。
離得遠,徐一流聽不清那個女兒說的什麼,不過也能猜到無非就是“需要休息嗎”“還好嗎”之類的話。
聽不到,她卻能看清楚那母親頭疼所皺起的麵容下浮動的黑影。
若不是姬清瑤提醒,她有心留意,或許就算是擦肩而過,也隻會以為是自己在日光下看花了眼。
此時她仔細分辨,隻見那黑影漸漸變小凝實,逐漸蔓延至那位母親的眼黑。
徐一流站在那裡,問姬清瑤:【它會惹出什麼亂子?】
姬清瑤啃著棒棒糖說:“不知道,你們每個人類所思所想都不一樣,汙染物也是那樣,我喜歡享受,它們或許喜歡刺激、喜歡各類欲望……不過,作為汙染物,我們的本能是……”
她抬頭看向徐一流,黑黑的眼睛和露出的白牙在此刻有些瘮人:
“吞吃你們的血肉。”
徐一流定定地看著她:【你有解決那東西的能力嗎?】
姬清瑤反問她:“那姐姐是想救人,或者是拯救世界嗎?”
徐一流從這句話裡琢磨出一個意思。
這件事不會是個例。
她笑意寡淡,不用應酬的時候經常是這樣一副表情:【彆人於我而言無關緊要,我隻怕它們會禍及我身上。】
如果姬清瑤有能耐解決那東西,她就不用擔心自己受到妨害。
姬清瑤笑嘻嘻地說:“如果它沒有寄生在人體內,我是可以捉到吃了的,但是現在——不行。”
她那笑臉落在徐一流眼中彆有一番意味:“姐姐,你們的血肉對我們來說是極大的誘惑,但同時也具備殺死我們的能力,如同美麗的罌粟花,吞食、沾染太多會失去神智。”
所以若非必要,她絕不會動手。
徐一流重新看向那對走遠的母女。
母親剛剛異樣仿佛隻是錯覺,她笑著和女兒說了兩句話,牽著女兒的手往要去的地方走。
隻是看向女兒的頻率多了幾分,咽喉時不時滾動。
姬清瑤話裡還有一層意思:她們這些人類,全都具有殺死汙染物的能力,並非清潔工的專利。
由此可得出兩個結論。
一,如果有汙染物寄生在周圍人的體內,她們可以通過殺人清除汙染物,就像在任務中那樣。
但她非必需最好不要動手,如今的社會裡,殺人是一件十分棘手的事情,尤其是在發達的海城。
二,係統的作用能力十分有限,並非無所不能。
人人都具有清除汙染物的能力,係統的目的就是解決汙染物,如果她是係統,完全可以將所有人類都丟去當清潔工,堆人數來加快進程。
可係統沒有,要麼就是係統有意維護人類社會秩序——這一點本身就與它抓清潔工的行為相矛盾,直接否決。
那麼就隻剩下一個解釋,它不是不想將人類全送去當清潔工,而是受製於係統本身有限的能力,做不到那樣。
它多半是將那些運作能力花在了替換屏蔽有關係統的信息、檢測汙染物異常上,用來保護自身、清除汙染物。
“姐姐,你害怕嗎?”
回去的路上,姬清瑤忽然問了這麼一句話。
徐一流聽到的時候下意識看過去,見她依舊走在前麵蹦蹦跳跳,背影輕快,剛剛的問話仿佛隻是幻覺。
無論模樣再怎麼天真可愛,它也不是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