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成君一路上都十分謹慎,提防著四周是否會有不明物體冒出來。但從住處到後山底,又從山根到木屋前,儘管一路陰森模糊,隻能靠手電筒照明,到底是無事發生。
直到她看著徐一流走入那間木屋。
蔣成君當然要緊隨而入,可當她要踏入門中時,一抬眼就發現自己回到了路的拐彎處。
木屋在她前方約十米的位置。
蔣成君的心陡然提起,警惕地環顧周圍,什麼都沒看到——她沒有手電筒。
四周黑得不像話,伸出手都看不到自己。
她很快發現異常的地方。
明明伸手不見五指,她卻下意識知道自己在拐彎的地方,也能看到十米外的木屋。
就好像這個世界有著特殊的打光。
精神汙染,又是自己。
蔣成君深深吸了一口氣,細細地吐出來,如此反複讓自己冷靜許多。
在職場上麵臨壓力巨大的項目時,她常常用這種方式控製情緒。
她在徐一流二人眼裡恐怕是消失了,絕不能指望被人搭救。
黑暗中她不能看清除了木屋之外的任何東西,她能做的就是行走和摸索。
蔣成君儘量保持自己走出一條直線,不緊不慢地向木屋走去。
她再次來到木屋前,她看不到裡麵有什麼——在蔣成君的視角裡,木屋內隻是黑漆漆的一片,無聲無息,仿佛根本沒有人。
再次和之前一樣踏入半關的門中,抬首,又回到了拐彎之處。
孤零零的木屋矗立在十米之外。
蔣成君沒有猶豫,轉了身,往後走。
任務世界帶來的黑暗太窒息,她索性閉上了眼睛,都是黑暗,她選擇自己。
一步,兩步……十米約是二十步。
她走了二十步,認為自己大概回到了原本的位置,這才轉過身睜開眼睛。
還是拐彎處,木屋仍在十米外。
蔣成君沒有再次移動。
不要害怕,要緊的是想清楚接下來要怎麼做。
現在她遭遇的事情無疑是恐怖影片中常有的鬼打牆,汙染物若是想要利用這個奪走她的性命,那麼肯定是要誘導她走到現實中的危險地帶。
她不能真的一直走下去,所以在確認走出十米沒用之後,蔣成君就按剛剛的做法閉眼儘量走回原地了。
四處亂逛摸索也不是什麼好的選擇,思來想去,蔣成君再度閉上眼,完全舍棄被汙染物篡改的視覺,蹲下身,伸出手仔細撫摸地麵。
踩得較實的土地,旁邊是……枯枝,她試著掰了一下枯枝,這按壓本會發出脆響的枯枝。
沒有任何聲音。
被剝奪的不止她的視覺,還有她的聽覺。
不對,應當還有腳部的觸覺。
蔣成君站起身,平複略有些激動的心情,再度吸氣吐氣。
她伸出一隻腳落在剛剛撫摸枯枝的地方,狠狠地踩下去,果真沒有感到什麼被踩碎,也沒有聽到什麼脆響。
唯有一雙手,她還能依靠一雙手。
一雙可以殺死汙染物和倀鬼的手。
蔣成君在此刻恍然大悟——清潔工具有殺死汙染物的能力,而手作為人類使用工具、自我保護的最重要功能性肢體,就算所有感官都被剝奪,手也會是那不多的規則保護下赦免的那個。
就算她再多重複吸氣吐氣,蔣成君蹲下身不停在地上亂抓的動作還是因為欣喜有些慌亂。
她記得木屋的地麵是略高的,所以如果要去木屋,要跟上徐一流,就得往高處去。沿著人踩出來的道路,往高處去。
蔣成君不忘記提醒自己,要注意這個角度絕不能太陡,也要注意前方是否為斷崖。
她竭力控製住移動的速度,終於在下一刻觸碰到木質時露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