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憶修改於3.27
“大。。。晚上的。。。你。。。怎麼還不去睡覺？”黎遠山腳步踉蹌，身體搖晃著往屋裡走去，一股濃烈的酒氣隨著他的話語迅速在空氣中彌漫開來。小美見狀，急忙關好門，快步跟在他身後，關切地說道：“你這是喝了多少酒啊，連路都走不穩了。”
“也。。。沒。。。喝多少。。。”他磕磕絆絆地回應著，目光有些迷離地看向裡屋那亮著的暖黃色燈光，帶著幾分醉意，朝著已經先他一步回到廳裡的小美問道，“你。。。怎。。。麼還沒睡下？”
“這不是等你回來嘛！”小美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心中暗自嘀咕著。若是自己早早鑽進那暖和的被窩裡，難道還要冒著寒冷爬起來給他開門不成？最近這幾個晚上，黎遠山就像是被宴請的旋渦給緊緊裹挾住了一般，每晚都在外麵應酬。平日裡那些相處融洽的老師們，如今都排著隊請他吃飯，而他幾乎每次回來都是醉意醺醺的。這不僅打亂了原本平靜的家庭生活節奏，也讓小美心中的不滿情緒愈發濃烈。
收拾行李的重擔，似乎毫無商量地全部壓在了小美一個人的肩上。距離他們計劃動身的日子已經沒剩幾天了。在整理好這邊的事務後，他們打算先回到東區，去孩子姥姥姥爺家小住兩天。一方麵，一家人已經很久沒有團聚了，正好可以借此機會和哥姐小妹相聚；另一方麵，也算是鄭重地向他們道個彆。之後，他們便將踏上前往魯省的旅程，途中還會順路去暄暄奶奶家停留幾日。
“我看這些家具還是都處理掉吧，等去了那裡買新的多好。”小美一邊整理衣物，一邊向黎遠山提議。他們結婚時打造的木製大床、衣櫃、五鬥櫥、書櫥和書桌，在歲月的侵蝕下，早已顯得老舊過時。這些陳舊的家具不僅樣式跟不上時代，還占據了不少空間。更何況，光是租一個集裝箱，就得花費200多塊錢，在小美看來，實在沒有必要為這些舊物付出這麼大的代價。
“那怎麼行？這可是當初費了好大勁兒，找木匠精心做的，用的還是水曲柳木料，到現在都還結結實實的。一個都不能少，全都得帶去，不然太虧了！”黎遠山瞪大了眼睛，語氣斬釘截鐵，帶著不容置疑。
看著丈夫那副執拗的模樣，小美無奈地搖了搖頭。在她眼中，丈夫的思維仿佛還停留在過去，完全跟不上時代的潮流。如今，組合家具早已成為許多家庭的新寵，簡約時尚又實用。可黎遠山卻堅持要把這些十年前的舊家具千裡迢迢運過去，似乎全然不在乎到了新地方，會不會被新同事笑話。不過，既然黎遠山這麼堅持，小美也懶得再爭執，心想：他願意都拉去，就隨他去吧。
在這個家中，黎遠山一直默默地承擔著操心各種大小事務的重任。這或許是因為他自幼經曆的生活，讓他早早地肩負起了責任，從而養成了凡事都要操心的習慣。而小美則認為，擁有這樣一個心思細膩、考慮周全的丈夫，自己也能樂得清閒，許多事情都無需再費心費力。
這兩天，小美正忙於與子弟學校的領導和老師們一一告彆。當學校得知她即將離開的消息後，特意為她舉辦了一場溫馨的歡送會。在一間寬敞的教室裡，臨時拚湊起來的課桌圍成了一個長方形。每張課桌上，都擺放著兩盤瓜子、糖果等小零食，整個氛圍宛如一場熱烈的座談會。
講台上的黑板，不知是哪位老師用彩色粉筆精心繪製而成，充滿詩意的畫麵躍然其上。由於教室裡坐滿了校領導和老師，被請進去的方小美一開始顯得有些拘謹，不好意思仔細端詳黑板上的詩句，隻是匆匆一瞥：
“雖然你身上充滿了羊膻味，但海的洗禮，會讓你更加芬芳。。。”小美心中暗自驚歎，這是誰如此才華橫溢？這詩句乍一看，似乎並無不妥。九原牛羊肉多，自從來到這個廠子後，生活條件逐漸得到了改善，每逢年節，廠裡都會分發不少牛羊肉。自己常常鹵製、燉煮，吃了不少，身上難免會沾染一些“膻味”。
更讓方小美感動不已的是，初中年級組和現在所在的高中組的老師們，自發地湊錢為她購買了兩本精美的影集和兩床花色好看的毛巾被。儘管每個人出的錢並不多，僅僅隻有幾元錢，但這份心意卻如同冬日裡的暖陽，溫暖著她的心房。
臨彆前，學校還精心安排了校領導和各年級組的老師們，一同與她合影留念。在鏡頭前，每一張臉龐都洋溢著最為真摯的笑容，大家熱情地拉著她，訴說著離彆的話語，眼中流露出的不舍之情清晰可辨。這感人的一幕，讓小美心中既充盈著溫暖，又泛起一絲傷感。
與此同時，教過的學生們也紛紛為她送上了精美的祝福卡片。卡片上，字跡雋秀工整，每一句祝福都蘊含著學生們對她深深的喜愛與眷戀。小美孩子們被這份深情厚誼深深打動，也急忙回贈了自己匆忙準備的小卡片。每張卡片上，都有她親手書寫的寄語，字裡行間滿是對學生們的鼓勵與期許，她衷心地希望學生們在未來的日子裡，無論遭遇何種艱難險阻，都要持之以恒地努力學習，勇敢無畏地追逐自己的夢想。
離開前的一個傍晚，夕陽如金，餘暉灑落在子弟學校的教學樓上，仿佛給它披上了一層溫暖的外衣。一間普通的教室裡，此刻卻被裝點得格外溫馨與熱鬨。十幾位充滿朝氣的年輕男女教師們齊聚一堂，共同為即將調任至遠方的方小美老師籌備一場彆出心裁的歡送宴。
這場晚宴是由學校團委精心策劃並發起的，年輕的團書記柳星更是明確表示，這不僅是為即將調任的方小美舉行的送彆宴，也是為她和另一位老師舉辦的“退團宴”。
無論以何種名義，身為這場歡送宴雙主角之一的方小美，自然是絕對不能缺席的。此刻，家裡的物品也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隻待一個禮拜後，隨著那裝滿回憶的集裝箱一同啟程，一家人便要與這個熟悉的地方揮手道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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