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憶修改於7.16
在忙碌的病房生活中，小美時常會有那麼一瞬間的思考，原來自己竟然如此適合成為一名護理員。當她為黎遠山擦拭身體時，每處都被她擦的乾淨；為他吸痰和打鼻飼時，她對速度的把握堪稱完美，既不會過快讓黎遠山感到不適，也不會過慢影響進度；甚至在給他翻身拍背時，小美都能精準地找到那個最省力且不會傷到他的角度。
看著病床上的黎遠山，小美不由自主地回憶起他出事前兩天的事情。那幾天，他被嚴重的感冒所困擾，咳嗽、發燒等症狀接踵而至，整個人都顯得無精打采。
小美很耐心的關照著病中的丈夫，按時給他喂藥、倒水，夜裡更是頻繁地起身，為他測量體溫，並用溫水輕輕擦拭他的額頭。
黎遠山看著妻子儘心儘力照顧自己的忙碌身影，突然深深歎了口氣，露出一抹淡淡的笑，開口道：“你怎麼會這麼有耐心呢？我不過就是小小的感冒，就讓你忙成這樣。要是換做是你生病了，我肯定早就不耐煩了。”
當時她正給丈夫掖被角，聽了這話就笑了，開玩笑似的回他道：“誰讓你事兒多？今天高血壓，明天痛風的，哪天要是真癱了，我也得伺候你啊。我這人，彆的沒有，就是有足夠的耐心。”
現在想起來，那些話像根刺，紮得她心口生疼。她真後悔當時怎麼會說出那樣的話，像是一語成讖。現在的黎遠山，可比癱瘓嚴重多了。他躺在病床上，渾身插著管子，連眼睛都很少睜開，醫生說，搞不好就是植物人了。
那天李大夫來查房，看了看監護儀上的數據，又檢查了黎遠山的瞳孔，背對著她跟旁邊的護士交代了幾句，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地鑽進她耳朵裡：“。。。各項指標都在下降啊，看來隻是時間問題了。”
“隻是時間問題了。。。”當時小美在心裡默念著這句話，心口哇涼哇涼的。窗外的天慢慢亮了，儀器還在“滴答”作響，黎遠山的呼吸依舊淺促，小美的心跳卻像被什麼東西拽著，沉沉的，墜得她喘不過氣。
可她不能垮，她得守著，哪怕隻有一絲希望，哪怕隻是在等“時間”給出那個殘酷的答案，她也得這樣守著。。。
時光匆匆，轉眼間又到了周六。中午時分，李大夫來到病房告知小美，“情況還好吧？後天一早將為黎遠山進行埋管手術。”
小美連忙向李大夫彙報說，統計的尿液量已經達到了三千多毫升，李大夫聽後點了點頭，說道：“做得不錯，每天多給他補充一些水分，儘量避免尿液在體內積聚。”
然而，讓她憂心的是，目前黎遠山仍無法自主排便，這似乎說明瘦肉粥對他的身體造成了不小的影響。她想，他的腸胃已經難以適應家鄉豐市的口味了?儘管他才吃了不到一周，而且每天也隻是在晚飯時吃一次。
當初，小美曾讓她二叔最好在下午四點前送飯，但為了方便他們父子一起吃晚飯，他二叔硬是將送飯的時間改到了晚上八點。這樣一來，黎遠山的消化問題就變得更加棘手了，一時之間難以調理回來。
這幾天，小美不得不戴著一次性手套幫助黎遠山排便。好在今天中午，她感覺情況有所好轉，不再像前兩天那樣堅硬如銅錢塊了，於是就沒有再給黎遠山使用開塞露了。畢竟，這東西用多了也不好。
二姑娘他們走後，小美想，如果自己有足夠的能力，還是獨自護理黎遠山比較好。人多了，空氣不流通，對丈夫的身體也沒有益處。他兄妹也不在意這些，從商店買來的毛衫也在病房裡試穿，小美也不好意思說。
此外，更讓小美憂心的是，黎遠山身後坐骨處的褥瘡一直沒有痊愈，即便使用了氣墊床也無濟於事。氣墊床每天收費15元，再加上她和黎遠山的兩個床位，也就是所謂的包房，每天需要支付115元。
不過，小美後來得知，黎遠山的床位費可以通過醫保報銷。而且，使用氣墊床對於長期臥床的人來說還是很有好處的。
當時，護士長前來病房推薦時，小美還有些舍不得花費這筆錢。好在兒子黎暄當時也在場，在他的提議下，小美最終還是同意用了。幸虧使用了氣墊床，不然的話，黎遠山的後背或其他部位可能也會出現褥瘡。
如今，小美每天都要給丈夫翻身拍背，在這個過程中，她還需要先用碘酒仔細擦拭坐骨那處患處，然後等待片刻讓其晾乾。這項工作對於小美來說，確實頗具挑戰性，要是在晚上不輸液的時候，情況還算好些。
然而，若是在白天輸著液給黎遠山連翻身、拍背並擦拭患處，那操作起來就相當吃力了。若是正好碰到徐護士，小美便會開口請求她幫忙一下。
在眾多護士中，小美覺得徐護士最具白衣天使的素養。儘管她也曾數次為難過人家，但那時也是迫不得已，一切都是為了黎遠山嘛。
徐護士來到腦外科的時間並不長，業務雖不算十分嫻熟，但其品質著實令人稱讚。每次輪到她值班，哪怕是在半夜，她也會走進病房，輕聲提醒小美：
“給他翻個身吧。”
接著，她會小心翼翼地與困得一塌糊塗的小美一同為病人翻身拍背，那認真專注的模樣，讓人深感敬佩。
像黎遠山這樣的病情，醫囑中並未明確規定每天需要翻身拍背的具體次數。起初，值班護士們都能按時前來協助完成，但隨著時間的推移，能夠堅持下來的，也隻有徐護士一人了。
其他護士在交接班時，往往隻是查看一下輸液的狀態，根本無暇顧及床上病人的狀況。不過，小美記得，有一次輪到小張護士值班，她倒是仔細查看了病人的情況。
可令她不解的是，收費明細上每天都有“一級護理”這項費用。她不知曉醫院的“一級護理”究竟是依據什麼標準來確定的，在她的眼中，護士們似乎僅僅是在履行你按鈴、她來換輸液袋的義務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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