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晨露在星隕閣石階凝成珠串時,情契鏡突然發出刺目的光,鏡麵漣漪翻湧成漩渦。洛雲瑤伸手去扶被光浪掀動的念瑤,指尖剛觸到鏡麵的刹那,整個人竟被一股溫柔的力量拽入——不是墜落的失重感,而是像沉入溫水,睜眼時已站在片荒蕪的戈壁,情契鏡化作枚玉佩掛在她頸間,燙得像塊烙鐵。
“阿瑤!”淩墨軒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手中的情定劍正劇烈震顫,劍穗掃過地麵的黃沙,竟畫出道金紅色的光軌。遠處的沙丘突然隆起,化作頭骨翼巨獸,獸瞳裡映出的不是猙獰,而是洛雲瑤最恐懼的畫麵:歸墟海戰時她倒在血泊裡,淩墨軒轉身衝向敵軍的背影決絕得沒有一絲留戀。
洛雲瑤瞳孔驟縮,後退時腳踝撞上塊碎石,劇痛讓她瞬間清醒。這不是記憶,歸墟海戰時他明明將她護在結界裡,後背受創的血滴在她手背上,燙得她至今記得溫度。她突然抬頭,發現巨獸瞳中的畫麵正隨她的心跳閃爍,而淩墨軒已揮劍斬向獸爪,劍氣劈開的刹那,他耳後的紅痣亮得驚人,像顆燃燒的星。
“是情劫試煉。”淩墨軒的劍刃擦過獸骨,火星濺在他衣袖上,卻沒留下半點焦痕。他突然反手握住洛雲瑤的手腕,掌心的汗濕混著黃沙,力度卻穩得讓人心安,“情契經在試煉我們的信任。”話音未落,巨獸突然解體,黃沙落地時凝成道熟悉的身影——竟是萬年前的創世神,眉眼間的悲憫與他們腕間同心鐲的光隱隱呼應。
創世神抬手拂過虛空,戈壁瞬間化作歸墟海的幻境。洛雲瑤低頭看著自己胸口插著的“情定劍”,鮮血染紅衣襟的觸感真實得可怕,而站在麵前的淩墨軒正緩緩抽劍,嘴角噙著她從未見過的冷漠:“你本就是我用來封印魔物的容器。”這句話像冰錐刺入心口,她卻突然笑出聲,眼淚混著海水滑落,在下巴凝成的水珠砸在劍刃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你說謊。”她抬手撫上他耳後的紅痣,那裡的溫度比真實的他低了三分,“真正的你會在我說疼時皺眉,會在我哭時耳尖發紅,就像現在這樣。”指尖下的紅痣突然發燙,幻境中的淩墨軒瞳孔驟縮,身影開始透明,而真實的他正穿過幻境抱住她,情定劍刺穿幻境的刹那,歸墟海的景象如玻璃般碎裂,露出後麵的靈墟島藥廬。
藥廬裡彌漫著刺鼻的藥味,念瑤和思墨的繈褓放在竹榻上,卻沒有呼吸的起伏。個青衣巫祝舉著骨杖冷笑:“用你的靈力換孩子性命,否則他們永遠隻是傀儡。”洛雲瑤剛要邁步,手腕卻被淩墨軒死死攥住,他指節泛白的力度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眼神裡的掙紮比歸墟海戰麵對千軍萬馬時更劇烈。
“不能去。”他聲音沙啞得像被砂紙磨過,喉結滾動著補充,“是假的,你看思墨的發帶,她從不戴藍色。”洛雲瑤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女嬰發間的藍絲帶果然歪歪扭扭,與她總愛係成蝴蝶結的習慣截然不同。巫祝見幻境被識破,突然化作團黑霧,而藥廬的梁柱上,正用朱砂寫著“猜忌”二字,筆跡扭曲得像條毒蛇。
情紋龍不知何時出現在竹榻上,對著黑霧噴出粉色的光。霧氣消散的瞬間,場景切換到極北冰原的祭壇,雪璃將軍的冰紋盾牌嵌在冰柱裡,盾麵映出蕭雲翔倒在血泊中的畫麵,胸口插著的箭羽,箭尾刻著星隕閣的標記。“雪族與星隕閣的仇,該算了。”個白發巫祝舉著骨刀走向洛雲瑤,刀麵映出的她,竟長著副猙獰的獸瞳。
“那箭尾的紋路是反的。”淩墨軒突然將她護在身後,情定劍與冰柱相撞,震落的冰屑在他肩頭凝成霜花,“真正的星隕閣箭羽,尾端該有三枚倒鉤。”他說話時,盾麵中的蕭雲翔突然眨了眨眼,嘴角還偷偷比了個鬼臉,與現實中他憨厚的模樣如出一轍。雪璃將軍的虛影從冰柱走出,抬手拍碎了骨刀,冰藍色的靈力裡藏著她獨有的清冷笑意。
洛雲瑤看著淩墨軒為她拂去肩頭霜花的手,指尖還沾著戈壁的黃沙、歸墟海的鹽粒、靈墟島的藥渣,這些真實的觸感讓她心頭滾燙。情契鏡化作的玉佩突然亮起,將所有幻境吸聚成顆光球,創世神的聲音在光球中響起:“愛情不是鏡中虛影,是穿得過謊言、抵得住猜忌的骨血相連。”
光球炸開的瞬間,他們跌回星隕閣的庭院。念瑤正舉著片情紋龍鱗片拍打情契鏡,思墨坐在蕭雲翔肩頭,小手抓著他晃悠的發帶咯咯直笑。雪璃將軍的冰紋盾牌立在回廊,盾麵映出的不再是幻境,而是他們剛才在試煉中背靠背戰鬥的身影,淩墨軒揮劍的弧度、洛雲瑤結印的手勢,都帶著生死相依的默契。
“原來情契鏡是麵照心鏡。”洛雲瑤摸著頸間的玉佩,上麵還殘留著試煉中的溫度。她轉頭時撞進淩墨軒的眼眸,那裡的紅血絲比星辰更亮,鼻尖的擦傷還沾著點戈壁的黃沙,這讓她突然踮腳,用舌尖輕輕舔去那粒沙——像歸墟海戰時,她為他舔去唇角的血珠那樣自然。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淩墨軒渾身一僵,耳後的紅痣燙得能煎雞蛋。他反手將她按在桃樹上,吻落得又急又深,帶著戈壁的乾燥、歸墟海的鹹澀、冰原的清冽,卻獨獨沒有試煉中的半分猶豫。情紋龍在他們頭頂盤旋,龍鱗上浮現出剛才的畫麵:他在戈壁擋在她身前,劍刃擦過獸爪時的眼神;她在歸墟海幻境裡,明知是假卻仍因那句謊言泛紅的眼眶;兩人在冰原同時說出“是假的”時的異口同聲。
蕭雲翔突然捂住思墨的眼睛,自己卻瞪得像銅鈴,直到雪璃將軍用盾麵拍了下他的後腦勺,才紅著臉轉過頭去。情契鏡突然飄到桃樹上,鏡麵映出的不再是三界愛情,而是他們此刻的模樣:他吻得專注,睫毛在她臉頰投下細碎的影;她抬手勾著他的脖頸,桃花瓣落在發間,與他耳後的紅痣相映成趣。
正午的陽光穿透雲層時,情契鏡的鏡麵開始變得通透,像塊融化的水晶。洛雲瑤看著鏡中自己頸間的玉佩,突然發現上麵多了道紋路,與淩墨軒情定劍的劍紋完美咬合,像把鎖找到了唯一的鑰匙。他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突然從懷中掏出個小布包,裡麵是枚磨得光滑的木牌,上麵刻著的同心結,邊角還留著他當年刻壞的齒痕。
“歸墟海戰後刻的。”他撓著頭遞過去,耳根紅得像被曬傷,“總想著什麼時候給你,又怕不夠好。”洛雲瑤捏著木牌的手突然顫抖,這枚牌與試煉中幻境裡的那枚截然不同,上麵還留著他指尖的溫度,帶著常年摩挲的溫潤,連木刺都被細心磨平。
情紋龍突然用尾尖卷起情契鏡,飛向星隕閣的最高處。鏡麵在陽光下折射出道金紅色的光,籠罩著整個庭院。念瑤舉著鱗片跑過光帶,身影竟與歸墟海戰時繈褓中的他重疊;思墨伸手去夠光帶,小手泛起的粉色靈力,與她剛才在幻境中保護竹榻的光芒完全相同。
暮色四合時,情契鏡落回紫檀木盒。洛雲瑤看著淩墨軒將那枚木牌係在她的同心鐲上,動作裡的鄭重讓她眼眶發熱。他轉身時撞上她的目光,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地低頭,嘴角卻忍不住上揚,露出兩顆淺淺的梨渦:“以後不管遇到什麼幻境,我都會像今天這樣,站在你看得見的地方。”
夜幕降臨時,雪璃將軍提著食盒走來,裡麵的雪蓮甜湯還冒著熱氣。情紋龍聞到香味,叼著片情契鏡的光屑飛過去,龍鱗上浮現出她此刻的心情:看著眼前緊握的雙手,突然明白最好的守護,是讓彼此成為對方的鎧甲。蕭雲翔打開桃花釀,情紋龍用尾尖點了點他的酒杯,酒液泛起的光裡,藏著他剛才偷偷為雪璃將軍擋開掉落冰錐的身影。
“這是‘心照釀’。”淩墨軒為洛雲瑤斟了杯清露,看著她淺嘗時彎起的眉眼,眼底的寵溺像要溢出來,“能讓真心比鏡花水月更長久。”情紋龍在他們之間飛舞,龍鱗上的試煉畫麵與現實場景交替閃現,謊言的冰冷、猜忌的尖銳、信任的溫暖,最終都融成了此刻交握的手心溫度。
夜深時,淩墨軒將孩子們放進搖籃,情紋龍蜷縮在念瑤腳邊,發出均勻的鼾聲。洛雲瑤摸著腕間木牌與同心鐲相碰的地方,那裡的溫度比任何幻境都真實。他坐在她身邊,指尖劃過她手背的桃花印,動作輕得像怕驚擾了什麼:“剛才在幻境裡,我最怕的不是巨獸,是你真的信了那些鬼話。”
洛雲瑤靠在他肩頭輕笑,聲音裡帶著未散的暖意:“我隻怕你獨自麵對那些,會像歸墟海戰時那樣硬撐。”情契鏡在木盒裡發出微弱的光,映出他們交握的手,紋路交錯的地方,正長出棵小小的桃花樹,根須紮在彼此的掌紋裡,枝葉伸向月光照亮的夜空。
月光透過窗欞,在他們交握的手上投下溫暖的光暈。搖籃裡的孩子們咂了咂嘴,像是在回應父母的低語。情定劍與星辰權杖並排靠在床頭,劍穗與杖尾的流蘇輕輕擺動,掃過地麵的光紋,畫出一個個緊緊相依的圓。
庭院裡的桃樹依舊綻放,花瓣上的金邊在月光下格外明亮。情紋龍的鼾聲與蟲鳴交織,帶著穿過試煉的篤定,在星隕閣的夜空中久久回蕩,像首淬過烈火的情歌,唱著比鏡中虛影更堅固的永遠。
喜歡情絲纏繞的時光請大家收藏:()情絲纏繞的時光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