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隕閣的桃花瓣還未落儘，洛雲瑤鎖骨處的桃花印記突然泛起一陣詭異的涼意。金紅交織的光絲不再是柔和的流淌，反而像被揉碎的鏡片般折射出刺目的光斑，在庭院中央的青石板上拚出一個旋轉的鏡陣——不是骨林也非血池，而是片泛著寒光的鏡淵，無數麵銅鏡交錯成迷宮，鏡麵上流淌著水銀般的液體，倒映出的影像卻都帶著扭曲的惡意，連空氣中都漂浮著鏡麵碎裂的脆響。
“是鏡淵魔域試煉。”淩墨軒將洛雲瑤護在身後時，情定劍正泛著冷冽的光，劍刃映出他耳後的紅痣，此刻竟蒙上了一層銀灰色的霧靄，“這試煉能複製心底的恐懼，比幻音骨林更凶險——每麵鏡子裡都藏著個鏡麵心魔，它們會模仿你們的言行舉止，甚至能使用相同的靈力，一旦被它們纏上，就會被拖進鏡中永世禁錮。”
洛雲瑤還沒站穩，眼前的銅鏡突然泛起漣漪，一個與她一模一樣的身影從鏡中走出。那身影穿著與她相同的淺粉裙衫，連鬢角的桃花印記都分毫不差，隻是眼神裡帶著冰冷的嘲諷，手中的星辰權杖泛著詭異的黑光：“姐姐，你真以為淩墨軒愛的是你嗎？”鏡麵心魔的聲音與她本人一般無二，卻帶著淬毒的尖利，“他不過是愛你這張與他亡妻相似的臉罷了。”
洛雲瑤的心臟驟然一縮，掌心的星辰權杖突然劇烈震顫，周圍的銅鏡同時轉向她，鏡中的影像都變成了她披麻戴孝的模樣，而淩墨軒站在靈堂中央，對著牌位上的“亡妻洛雲瑤”哭得撕心裂肺。她剛要辯解，淩墨軒的劍刃已劈開那麵銅鏡，冷冽的劍光中，他的側臉繃得緊緊的，耳後的銀灰色霧靄卻因憤怒而加深：“彆信她的。”他伸手撫過她顫抖的臉頰，指尖的溫度燙得驚人，“亡妻？我連你掉的一根頭發都舍不得扔，怎麼會娶彆人？”
鏡麵心魔的碎片突然重組，化作個與淩墨軒一模一樣的身影。那身影穿著與他相同的白衣，情定劍在手中泛著寒光，隻是嘴角噙著抹冰冷的笑意：“雲瑤，你真以為我對你的好是真心的嗎？”鏡麵心魔的聲音與淩墨軒本人一般無二，卻帶著刺骨的寒意，“我不過是為了利用你的星辰之力，等星隕閣穩定了，自然會廢了你的靈力，讓你做個安分守己的閣主夫人。”
淩墨軒的劍穗突然纏上鏡麵心魔的手腕，冷冽的光絲瞬間將其捆住：“你以為模仿我的聲音就能騙到她？”他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怒火，轉頭看向洛雲瑤時，眼眶紅得像燃著火焰，“你記不記得上次你發燒，我守在你床邊三天三夜，連劍都沒碰過？你記不記得你說想吃城東的桂花糕，我冒著大雨跑了十裡地去買，回來時渾身濕透卻把糕點護得好好的？”
洛雲瑤突然笑出聲，眼淚卻在眼眶裡打轉：“我當然記得。”她抬手撫上淩墨軒耳後的紅痣，那裡的銀灰色霧靄在她的觸碰下淡了些，“你上次為了救我被毒蛇咬傷，明明疼得冷汗直流，卻還笑著說‘沒事’；你上次為了給我尋藥，獨自闖過極北冰原，回來時凍得嘴唇發紫，卻第一時間問我有沒有按時吃飯。”她的指尖劃過他的唇瓣，動作溫柔得像對待稀世珍寶，“這些細節，可不是隨便就能模仿的。”
周圍的銅鏡突然同時碎裂，無數個鏡麵心魔從碎片中湧出，將他們團團圍住。每個心魔都拿著與他們相同的武器，穿著相同的衣服，連靈力波動都一模一樣，隻是眼神裡都帶著冰冷的惡意。洛雲瑤的星辰權杖突然發出一聲清越的鳴響，杖尾的寶石射出一道粉色的光絲，纏住淩墨軒的手腕：“跟緊我，彆被它們分開。”
淩墨軒的情定劍也發出一聲嗡鳴，劍刃上的寒光暴漲，將靠近的鏡麵心魔劈開：“你也是，千萬彆鬆手。”他反手握住洛雲瑤的手，指節因用力而泛白，“這些心魔會模仿我們最在意的人，說最傷人的話，你一定要挺住。”
兩人剛跑出沒幾步，前方突然出現一麵巨大的銅鏡，鏡中映出歸墟海戰的場景——洛雲瑤被魔怪纏住，淩墨軒卻轉身去救彆人，任由她被魔怪拖入海底。鏡麵心魔的聲音從鏡中傳來，帶著得意的狂笑：“你看，在他心裡，星隕閣的弟子比你重要多了！”
洛雲瑤的腳步頓了頓，心臟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她轉頭看向淩墨軒，發現他的臉色也變得蒼白，耳後的銀灰色霧靄又濃了幾分。“那不是真的。”淩墨軒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卻死死攥著她的手不放，“歸墟海戰那天，我是為了引開魔怪才故意轉身的，你看我背上的傷疤，就是那天被魔怪的利爪劃的，我怎麼可能不管你？”
他說著，反手扯開衣襟，露出後背那道猙獰的傷疤。傷疤的形狀與鏡中魔怪的利爪完全吻合，隻是比鏡中映出的更深、更寬，邊緣還殘留著淡淡的靈力波動。洛雲瑤的眼淚突然決堤，她伸手撫過那道傷疤，指尖的溫度讓淩墨軒忍不住顫抖了一下：“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會不管我。”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卻死死攥著他的手往前跑，“我們快走，彆被它們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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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剛繞過那麵巨大的銅鏡，腳下的地麵突然裂開，露出底下翻滾的鏡海。無數麵碎鏡在海水中沉浮，每塊碎片都映出一張痛苦的臉，有歸墟海戰犧牲的弟子，有靈墟島病逝的巫祝，還有極北冰原凍死的斥候，他們的手從鏡海中伸出，抓向他們的腳踝，發出淒厲的哭喊：“是你們害了我們！你們償命來！”
洛雲瑤的腳踝被一隻冰冷的手抓住，那觸感真實得可怕，讓她瞬間想起歸墟海戰中那些犧牲的弟子。她剛要掙紮，淩墨軒的劍刃已斬斷那隻手，冷冽的劍光中，他的眼神堅定如鐵：“彆被它們影響，這些都是心魔製造的幻象。”他彎腰將她抱起，縱身躍過鏡海，落在對麵的平台上，“你還記得嗎？歸墟海戰結束後，我們為犧牲的弟子立了衣冠塚，每年都去祭拜，我們問心無愧。”
洛雲瑤靠在他懷裡，聽著他有力的心跳，心中的恐懼漸漸消散。她突然注意到平台邊緣的銅鏡，鏡中映出他們白發蒼蒼的模樣——兩人坐在桃樹下，手裡拿著情定劍和星辰權杖，臉上布滿了皺紋，卻笑得像個孩子。鏡麵心魔的聲音從鏡中傳來，帶著誘惑的溫柔：“放棄吧，你們已經老了，根本不是我們的對手，不如就這樣安安穩穩地度過餘生。”
洛雲瑤突然笑出聲，她抬手撫過淩墨軒的臉頰，指尖的溫度讓他耳後的銀灰色霧靄又淡了幾分：“我們是老了，但我們的心還年輕。”她的聲音帶著一絲調皮，“你看，我們還能像年輕時一樣，一起闖過這鏡淵魔域，一起看遍三界的風景，一起慢慢變老，多好。”
淩墨軒也笑了起來，他低頭在她額上輕輕一吻，動作溫柔得像對待稀世珍寶：“是啊，多好。”他抱著她繼續往前跑，情定劍的光芒不斷劈開襲來的鏡麵心魔，“等我們闖過這試煉，就去靈墟島看海，去極北冰原看雪，去歸墟海看日出，好不好？”
“好啊。”洛雲瑤的聲音帶著笑意，卻突然注意到前方的銅鏡中，一個鏡麵心魔正拿著情定劍刺向淩墨軒的後背。她想也沒想，抬手射出一道粉色的光絲，纏住鏡麵心魔的手腕，同時大喊道：“小心！”
淩墨軒的反應極快，他反手一劍劈開那個鏡麵心魔，卻因動作太急而腳下不穩，抱著洛雲瑤一起摔倒在平台上。兩人滾作一團，身上沾滿了鏡麵的碎片，卻都忍不住笑了起來。洛雲瑤看著淩墨軒臉上的劃痕，突然伸手為他拂去碎片，指尖的溫度讓他忍不住顫抖了一下：“你沒事吧？”
“我沒事。”淩墨軒的聲音帶著一絲喘息，卻反手將她抱得更緊，“你呢？有沒有傷到？”他低頭檢查她的身體，眼神裡的擔憂像要溢出來，“都怪我，太不小心了。”
“不怪你。”洛雲瑤的聲音帶著一絲調皮，她突然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這是給你的獎勵，獎勵你反應快。”
情紋龍突然從洛雲瑤的袖中竄出，龍鱗上泛著金紅交織的光，它對著周圍的銅鏡噴出一團粉色的火焰，火焰落在銅鏡上，竟燃起熊熊大火。銅鏡在火焰中扭曲、融化，鏡麵心魔的慘叫聲此起彼伏，卻在火焰中漸漸消散。情紋龍發出一聲高亢的龍吟，金紅交織的光在鏡海上織成一座光橋，光橋的欄杆上纏繞著無數朵粉色的桃花，每朵桃花都散發著淡淡的清香。
“最後一道試煉，是抉擇。”一個威嚴的聲音從鏡海深處傳來，竟與創世神的聲音一般無二，“鏡海底下封印著三界的混沌之力，要徹底封印它，必須有人獻祭自己的一半靈力——洛雲瑤，淩墨軒，你們誰願意為了對方，永遠失去一半的力量？”
鏡海突然劇烈翻湧，露出底下一個巨大的旋渦，旋渦中閃爍著混沌的光芒，隱約能看到無數隻手在漩渦中掙紮。一個與念瑤一模一樣的身影從漩渦中升起，她的眼眶裡含著淚水，伸出小手朝著他們的方向抓撓：“爹爹，娘親，救我！”
洛雲瑤的心臟驟然一縮，她看著那個身影，突然注意到她的發帶是歪的——念瑤從不允許彆人碰她的發帶，更不會讓它歪著。她剛要說話，淩墨軒突然握住她的手，眼神堅定如鐵：“彆信它的，那是心魔製造的幻象。”他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卻死死攥著她的手不放，“我們的念瑤很堅強，她不會這麼輕易就哭的。”
“我知道。”洛雲瑤的聲音帶著一絲釋然的笑意，她反手握住淩墨軒的手，指節因用力而泛白，“我剛才注意到了，它的發帶是歪的，我們的念瑤從不這樣。”她看著鏡海深處的漩渦，突然抬手射出一道粉色的光絲，光絲落在漩渦中，竟燃起熊熊大火，“混沌之力怕這桃花火，我們一起動手，把它徹底封印！”
淩墨軒也反應過來，他抬手射出一道冷冽的劍光，劍光與粉色的火焰交織在一起，形成一道金紅交織的光網，將整個旋渦籠罩其中。混沌之力在光網中瘋狂掙紮，發出刺耳的尖叫，卻在光網中漸漸平息。洛雲瑤和淩墨軒對視一眼，同時朝著光橋跑去，他們的手握得緊緊的，沒有絲毫鬆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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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剛踏上光橋，鏡海突然平靜下來，混沌之力的光芒漸漸消散，鏡海重新恢複了平靜。情紋龍發出一聲高亢的龍吟，金紅交織的光在他們周圍織成一個巨大的光繭，光繭中泛著淡淡的桃花香，洛雲瑤和淩墨軒的靈力在光繭中交織、融合，竟比之前更加精純、強大。
光繭炸開的瞬間，他們重新回到了星隕閣的庭院。念瑤正舉著一朵桃花咯咯直笑，思瑤坐在雪璃將軍的懷裡，小手抓著她的披風帶子，蕭雲翔正笨拙地給桃花樹澆水，雖然動作笨拙，卻笑得像個孩子。雪璃將軍的冰紋盾牌上，映出他們在鏡淵魔域中相擁的畫麵，連彼此睫毛上的淚珠都清晰可辨。
“結束了……”洛雲瑤看著鎖骨處重新變得溫暖的桃花印記，那裡的光與淩墨軒耳後的紅痣同時閃爍，像兩顆心在同步跳動。她突然發現他的白衣上沾著幾縷粉色的絲線，那是她的光絲留下的痕跡，在陽光下泛著柔和的光芒。
淩墨軒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小的錦盒，裡麵裝著一枚用桃花玉雕刻的戒指，戒指上刻著兩個交纏的名字，邊緣還留著細微的刻痕：“在鏡淵魔域裡，我怕我們真的會分開，就用劍穗上的玉石刻了這個。”他的耳尖紅得像熟透的櫻桃，眼神裡帶著一絲羞澀，“以後不管遇到什麼試煉，看到它就知道，我永遠在你身邊。”
洛雲瑤接過戒指的瞬間，突然踮腳吻住他的唇。這個吻帶著桃花的清香、汗水的鹹澀、還有劫後餘生的慶幸，讓情定劍與星辰權杖同時發出清越的鳴響。陽光穿過桃花瓣，在他們交握的手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像無數個細碎的吻，溫柔地落在彼此的皮膚上。
暮色降臨時，雪璃將軍端來一碗熱氣騰騰的蓮子羹，裡麵浮著幾顆粉色的蓮子：“這是用凝神草熬的，能補充消耗的靈力。”蕭雲翔拎著兩壇桃花釀，嘿嘿笑著放在石桌上：“老巫祝說這酒能強身健體，你們經曆這麼多，該好好補補了。”
洛雲瑤看著淩墨軒為她剝蓮子的側臉，燈光下，他的輪廓柔和得像一幅畫。她突然握住他的手，指尖輕輕劃過他掌心的紋路：“以後不管還有多少試煉，我們都一起闖，好不好？”
淩墨軒的耳後紅痣亮得像一顆小太陽，他將剝好的蓮子喂進她嘴裡，動作溫柔得像對待稀世珍寶：“不止試煉，這輩子的柴米油鹽、生老病死，我都陪你一起。”
情紋龍突然噴出一團粉色的霧，霧中浮現出他們白發蒼蒼時的模樣：兩人坐在桃樹下，手裡拿著那枚桃花玉戒指，身邊圍著三個蹦蹦跳跳的孩子，笑聲像風鈴一樣清脆。月光透過桃花瓣，在他們交握的手上投下溫柔的光暈，鏡淵魔域的冰冷早已被驅散，隻剩下滿院的桃花香，在星隕閣的夜空中久久飄蕩，像一首唱不完的情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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