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金輝漫過山門時,林澈的青鋼劍突然發出震顫。他望著掌心綻放的並蒂蓮印記,花瓣上的紋路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加深,與記憶中蘇晚晴未繡完的那針完美銜接。山腳下傳來同門們的呼喚,聲音穿過桃林的薄霧,帶著熟悉的暖意,卻在觸及他耳廓的刹那,泛起細微的鋸齒狀波動。
他們之中……有人不對勁。)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桃花印記突然灼痛。林澈下意識地按住手腕,視線掃過聚攏而來的同門——大師兄腰間的玉佩確實有裂痕,二師姐鬢角的白發比三年前多了三根,三師弟左手小指的指甲缺了一角那是小時候偷玩師父的斷劍被削掉的)。所有細節都完美無缺,可當他們同時露出笑容時,林澈的後頸突然泛起寒意。
太整齊了。)
真正的同門從不會這樣同步,就像師父沏茶時,師兄們總會搶著遞茶杯,誰也不肯落後半分。林澈不動聲色地後退半步,青鋼劍的劍尖在地麵劃出淺痕,將自己的影子與他們的分割開來。
“小澈,發什麼愣?”二師姐走過來想拍他的肩膀,袖口掃過他手背時,林澈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她的脈搏跳得太快了,快得像揣了隻受驚的兔子,而真正的二師姐,哪怕在戰場上都能保持心跳平穩。
是憶骨花的種子。)
這個認知讓他指尖收緊。二師姐的瞳孔驟然收縮,原本溫和的眼神突然變得怨毒,嘴角咧開一個詭異的弧度:“你怎麼發現的?我明明模仿得那麼像……”
話音未落,她的臉突然像融化的蠟像般坍塌,露出底下蠕動的黑色根須。周圍的同門們同時後退,形成一個完美的包圍圈,他們的表情在夕陽下逐漸僵硬,眼眶裡滲出透明的汁液,順著臉頰滴落在衣襟上,洇出星星點點的憶骨花紋。
“果然如此。”林澈握緊青鋼劍,桃花印記的光芒順著劍刃流淌,“黑袍人留了後手,把憶骨花的種子藏在了他們體內。”
他刻意提高聲音,目光卻在快速篩選安全的目標——三師弟的左手小指在微微顫抖,那是他緊張時的習慣;大師兄悄悄將右手按在劍柄上,拇指摩挲著劍鞘的第三圈紋路那裡有個他小時候磕出的凹痕);最關鍵的是,他們三人的影子在地麵輕輕晃動,與本體的動作存在細微的延遲。
這三個是真的。)
劍氣突然從林澈體內爆發,金色的光弧貼著地麵掠過,將包圍圈撕開一道缺口。他衝著真正的三人喊道:“用內力護住心脈!憶骨花在啃噬你們的記憶!”
大師兄反應最快,反手拔出長劍,劍氣斬向身邊的“二師姐”,卻在接觸的瞬間愣住——那個幻象突然變成了他犧牲的親妹妹,穿著鵝黃色的襦裙,發間彆著半塊碎玉:“哥,你要殺我嗎?”
“幻象!”林澈的劍氣及時斬偏對方的劍鋒,“她耳後沒有朱砂痣!”
大師兄的劍勢驟然停頓,冷汗順著鬢角滑落。林澈趁機看清了幻象的破綻——真正的師妹耳後有顆胭脂痣,是小時候被燙傷留下的,而眼前的虛影光潔一片。這個細節像冰錐刺破迷霧,大師兄怒吼著揮劍劈開幻象,黑色的汁液濺在他玄甲上,發出刺鼻的腥臭。
“小澈,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三師弟背靠著岩壁喘氣,左手小指無意識地摳著指甲縫,“為什麼他們……”
話音未落,他突然捂住腦袋蹲下,發出痛苦的呻吟。林澈湊近才發現,他的手腕上纏著半透明的鎖鏈,鎖環正緩緩嵌入皮肉,與自己之前掙脫的憶骨鏈一模一樣。更可怕的是,鎖鏈上的倒刺間,纏著幾根銀色的絲線——那是蘇晚晴步搖上的流蘇。
連記憶的碎片都在互相勾結。)
林澈的心臟抽緊。他想起黑袍人的話:記憶海是流動的。原來被篡改的記憶會像藤蔓般纏繞,將所有相關的人都拖入深淵。他舉起青鋼劍想要斬斷鎖鏈,卻在劍刃觸及的刹那停住——三師弟的瞳孔裡,正映出他揮劍的模樣,那眼神裡的恐懼,與當年被敵軍圍困時如出一轍。
不能再讓他害怕了。)
林澈收劍回鞘,指尖輕輕按在三師弟的鎖鏈上。桃花印記的光芒滲入鎖環的瞬間,他的意識突然被拽入對方的記憶海——
潮濕的山洞裡,少年三師弟抱著受傷的蘇晚晴發抖,她的步搖掉在地上,流蘇纏著他的手指。“彆怕,”少女的聲音帶著血沫,“等林澈來了……”記憶到這裡突然扭曲,蘇晚晴的臉變成黑袍人的模樣,正用步搖的銀線勒緊少年的脖子:“你為什麼不救我?為什麼讓林澈搶走所有功勞?”
“不是這樣的!”林澈在現實中低吼,掌心的並蒂蓮印記爆發出強光。他強行將三師弟的記憶撥回正軌——那天蘇晚晴其實是笑著說的:“你家師弟最記仇,等他來了,肯定要罵我不愛惜自己。”
鎖鏈發出“哢噠”輕響,一根倒刺應聲而斷。三師弟猛地咳出黑血,眼神恢複了清明:“小……小澈?我剛才好像做了個噩夢,夢見晚晴師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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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夢。”林澈的聲音有些沙啞,目光投向正在與幻象纏鬥的大師兄。對方的長劍上已經纏滿了黑色的根須,每揮動一次,就會有細碎的記憶碎片飄落——有師妹生前的笑臉,有母親送彆的背影,還有師父臨終前的眼神。
必須找到所有種子的源頭。)
林澈突然想起玄老說過的話:憶骨花的根係會朝著記憶最密集的地方生長。他抬頭望向山門後的桃林,最高的那棵桃樹下,泥土正在以詭異的頻率起伏,像是有什麼巨大的生物在地下呼吸。
“大師兄,跟我來!”林澈抓起三師弟的手腕,青鋼劍在前方開路,劍氣斬開撲來的幻象,“源頭在桃林深處!”
穿過花海的過程中,林澈不斷用桃花印記的光芒淨化同門身上的種子。二師姐的鬢角滲出黑色汁液時,他讓她回憶第一次下山曆練時買的桂花糕真正的桂花糕裡有核桃碎,而幻象裡隻有豆沙);五師兄的劍招開始混亂時,他提醒他師父教這招時總說“力沉丹田,氣走左肩”幻象裡說的是右肩)。這些細微的錨點像投入沸水中的冰塊,讓扭曲的記憶逐漸冷卻、凝固。
當他們抵達最大的桃樹下時,林澈倒吸一口涼氣。樹下的泥土已經裂開巨大的縫隙,裡麵盤根錯節的黑色根須中,嵌著無數半透明的繭,每個繭裡都沉睡著一個同門的虛影,他們的眉心都插著一根銀色的步搖流蘇。
“找到了。”黑袍人的聲音從樹頂傳來,他坐在最高的枝椏上,懷裡抱著那截憶骨鏈,“這些繭裡的記憶,會在月圓之夜徹底取代他們的真身。你猜,到時候你的桃花印記,還能分辨出真假嗎?”
林澈沒有回答,隻是舉起青鋼劍。劍身上的龍紋盤旋而上,與掌心的並蒂蓮印記共振,在地麵織成巨大的八卦陣。陣眼處的桃花印記突然旋轉,將周圍的月光彙聚成一道金色的光柱,直直刺入地下的縫隙。
“啊——”
根須在光柱中發出淒厲的慘叫,那些半透明的繭開始劇烈震動。林澈能清晰地看到繭中的記憶在變化:大師兄的妹妹其實是笑著揮手送他上戰場的;二師姐的白發是為了照顧受傷的同門熬出來的;三師弟的指甲,是為了給蘇晚晴采摘救命草藥被石頭砸掉的。
這些才是他們真正的記憶。)
林澈的眼眶發熱。他想起母親常說的:“每個人心裡都有盞燈,風再大,隻要自己不吹滅,就總能亮著。”此刻那些繭中透出的微光,正是同門們未曾熄滅的“燈”。
“破!”
隨著他的怒吼,青鋼劍的龍紋衝入地下,金色的劍氣順著根須蔓延,所過之處,黑色的汁液紛紛化作金色的光點。第一個裂開的是大師兄妹妹的繭,少女的虛影笑著對他揮手,化作一道光流融入大師兄的劍穗;接著是二師姐照顧的傷員幻象,他們對著她深深鞠躬,化作光粒落在她的鬢角,白發竟轉黑了幾根。
當最後一個繭裂開時,林澈感到腳下的土地突然下陷。他和同門們墜入一片溫暖的水域,周圍漂浮著無數盞蓮花燈,每盞燈裡都嵌著段珍貴的記憶:有母親教他係鞋帶的耐心,有師父罰他抄書時悄悄遞來的點心,有蘇晚晴在他受傷時,用步搖銀線為他縫合傷口的專注。
“這是……記憶海的表層。”玄老的聲音帶著欣慰,“你不僅守住了自己的燈,還點燃了彆人的。”
林澈浮在水麵上,看著那些蓮花燈組成巨大的燈海,照亮了幽暗的記憶深處。他突然明白,黑袍人永遠不會贏——因為真正的記憶從不是孤立的碎片,而是無數雙手互相傳遞的火把,是無數盞燈共同組成的星海。
當他們從記憶海浮上來時,天邊已經泛起魚肚白。桃林的幻象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練武場,晨露在石碑上滾動,映出上麵刻著的名字——新增了不少,都是這次被拯救的同門。
“小澈,謝謝你。”大師兄拍著他的肩膀,這次的力度恰到好處,帶著熟悉的暖意,“我好像……想起了很多以前忽略的事。”
林澈笑著點頭,掌心的並蒂蓮印記漸漸隱去,隻留下淡淡的桃花紋。他知道憶骨花的餘毒或許還會反複,但他不再害怕。因為他終於明白,所謂的堅守,從來不是一個人的戰鬥,而是當你舉起劍時,身後有無數人與你並肩。
遠處的天際線,第一縷朝陽刺破雲層,金色的光芒灑在燈海消失的地方,仿佛有無數雙眼睛在溫柔地注視著他們。林澈握緊青鋼劍,與同門們相視一笑,朝著朝陽升起的方向走去。
屬於他們的故事,還在繼續。而那些被共同守護的記憶,終將在時光裡,彙聚成永不熄滅的燈海。
接下來的章節可以圍繞林澈等人發現憶骨花背後更大的陰謀展開,比如這些花是某個神秘組織培育的,目的是通過篡改記憶控製武林人士,林澈他們需要聯合更多人去對抗,過程中會遇到新的挑戰與成長。你是否想繼續這個方向,或者有什麼新想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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