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家此刻正醞釀著一場狂風暴雨。
學了兩年中西醫結合的紀鶴白突然告知紀家所有人,他打算棄醫從軍了。
“混賬!”
紀父被紀家幾位長輩攔住,卻始終無法澆滅他心中那團怒火。
他的胸膛劇烈起伏,指著底下跪著的紀鶴白,連帶著音調都顫抖得不像話。
“我送你去讀書,去學醫,就是不想讓你步你爺爺的後程!你爺爺他就是戰死的你知道嗎?他死的時候病痛纏身,身上沒一處好肉,你個逆子,居然說不學醫就不學醫了,還要參軍?你是不是想氣死老子!”
紀父氣得腦子發暈,隻覺呼吸困難,似是不解氣,又或是想把不知天高地厚的紀鶴白打醒,環顧四周,竟直接拿起拐杖狠命往他身上敲。
每一下都落到了實處,第一下敲了紀鶴白的胳膊,緊接著,是後背。
拐杖是實木的,敲人極疼,在肉體上發出一聲聲沉悶的聲音。
身邊的幾人是紀家直屬親戚,還有兩個是紀父的下屬,不由紛紛勸阻。
“紀書記,孩子還小,沒必要打呀。”
“是啊,紀兄弟,鶴白這孩子打小就穩重,說的一定是氣話,你怎麼能跟孩子計較呢!”
“紀書記,下手不能重啊,這畢竟是你唯一的兒子呢。”
“紀秋海,我可跟你說。”說話的是個中年婦女,臉盤子大,嗓門也大,說話中氣十足,“你現在打個痛快,可以,回頭要是被你姐還有你媳婦知道,你也得掉一層皮。”
“好,那在這之前,我先打死這白眼狼。”紀父怒極反笑,說完,又是準備往紀鶴白身上招呼。
不過這次,大家都長了記性,生怕紀父擺脫束縛繼續動手,一個個都豁出勁地抱腰,搶拐杖,抱左右胳膊。
拐杖一偏,在空中劃過一道殘影,有那麼一下,不偏不倚,敲到紀鶴白的額頭,發出清脆一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腫一片。
抱腰的是紀父的下屬,也是從小看見紀鶴白長大的,慌忙扭頭道:“鶴白呀你倒是服個軟,說個話呀,哎喲你這孩子怎麼性格還是那麼悶,有什麼事你不能跟你爸說的?”
身為當事人的紀鶴白低垂著頭,眸光暗沉,仍舊保持緘默,以一種冰雕般的姿勢跪在紀家祠堂,仿佛周遭一切都與他無關。
良久,在這片鬨劇裡,他終於艱澀開口,嗓音嘶啞:“爸,我是一定要參軍的。”
紀父一愣,更加生氣了,掙紮的力道也越發大了。
“你們聽聽,這是小孩子話嗎?他這就是中了邪,今天老子就要請家法,把他給打醒嘍!”
攔著的幾人都傻了。
先前讓他說話的人哭喪著臉:“得,你這孩子,可彆說了,再說下去,你爸這性子要連我們一起打嘍。”
“爸!”
紀棠春從走廊裡穿過來,一早聽到這動靜,就立馬把殺手鐧紀母搬過來了。
紀母是中醫世家的,幾代單傳,因生紀棠春時小產,故而身體一直不好,很少出門,平日都是待在後院侍弄花草。
紀父和這個年少便跟了他的病弱發妻相敬如賓,也最聽她的話了。
“彆打,彆打了。”
紀母看的眼淚直掉,用孱弱的身體,母獅子般護在紀鶴白身前。
“紀秋海,你還是個人嗎?你要是再動手打我兒子,你就連我一起打死算了!”
紀秋海怒道:“他就是被你給慣壞了,你看看,他現在像個什麼樣子!老子把他打死,就當沒他這個兒子!”
紀棠春窺見紀鶴白額頭處的傷,再見到這亂糟糟的一幕,心裡又氣又急又心疼,再加上紀母上前維護,也許是血脈相連,眼淚說掉就掉。
“爸!真的不能再打了。”她找了半天空隙仍舊沒找到,隻能硬擠進去,抱住紀父的大腿,“哥再打就要被你打死了。”
“棠春。”紀秋海甩了甩腿,試圖掙紮,“你哥他瘋了,你也瘋了不成?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