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喬帶著鐘父來到附近醫院掛號,做了一些小檢查,報告很快就出來了。
白大褂的男醫生捏著報告單,用黑筆在上麵龍飛鳳舞的寫了些字,頭抬也不抬:“沒什麼事,就是血壓有點高,飲食要清淡些。”
鐘父將往前探的身體重新坐回凳子上,忐忑不安的心放回肚子裡,鬆了一口氣:“我早說沒事,唉,何苦浪費這時間,回去你媽又得說我了。”
這個結果顯然超出鐘喬的預期。
鐘喬接過那張報告單,每一行都不願放過,上麵顯示除了高血壓,指標一切正常。
可,不對。
上輩子鐘父沒過幾年就去世了,雖然對外宣稱是被她這個逆女給氣死的,但鐘父身體很好,人到中年,還會戒酒戒煙,飲食清淡,可以說非常養生了。
而這樣一個到了中年極愛養生的人,就算氣急攻心,也不可能一下子死了。
這世上,人能被氣死的案例,太少。
鐘喬不得不長點心眼。
“女同誌,你們要是看完了,就先出去吧。”
男醫生見她神情莫名,皺眉,衝門口一招手。
“這後麵還有一堆人排隊等著看病呢,你們已經占很長時間了。”
鐘喬抬眸,回過神。
身後排隊的病人滿臉不耐煩的催促:“怎麼回事?占這麼長時間還沒看完嗎?”
“就是呀。”有人幫腔,語氣不滿,“大冷天的,我們可是從縣城特意趕來找羅醫生看病的,能不能快點呀?”
“好了。”
鐘父跟著拉了拉鐘喬的袖口,屁股從凳子上一挪,準備帶著她走人。
“醫生都說沒事,那肯定不會錯,咱們也該回去了,在外頭耽擱太久,你媽要擔心的。”
不,不對。
鐘喬站起身來,死死捏著那張報告,手指關節泛起青白,思緒已然將理智吞噬,眼前的狀況超出了預期,讓她的計劃泡了湯,卻不得不冷靜。
鐘喬看了一眼男醫生胸口處的卡牌,上麵清晰寫了兩行字——主治醫師,羅鏽。
“羅醫生,是這樣的。”
鐘喬儘量讓自己的語氣冷靜。
“我爸因為救人,落水了,我擔心他會有後遺症,可以給我一個你的信箱地址嗎?我到時候想谘詢一下你。”
羅鏽還在給他們開藥,寫字的手一頓,微微挑眉,像是聽到了什麼有趣的東西:“落水救人?七二一工人大學的?”
鐘喬一怔,緩緩點頭:“是的。”
這還是信息堵塞的76年嗎?這消息傳得也太快了。
羅鏽似乎是看出她的心思,很耐心的解釋:“那個落水的女同誌恰好在我們醫院,你爸救人的事我們醫院是最快知道的,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們這是做的好事。”
“也是湊巧。”鐘喬鬆了一口氣,餘光瞥向鐘父。
這救人的事,是好事,但也太魯莽,也不知道會不會為他們家以後招來什麼禍端。
再然後,一隻修長乾淨的手朝她遞了過來。
羅鏽晃了晃手中的紙:“女同誌,這是我的信箱地址,如果你還是不放心,可以給我寫信,不過先說好,前三次可以無償,後麵可就要進行收費了。”
鐘喬點頭接過。
後麵擁擠的人群已經開始出口成臟,實在不易逗留,他們很快就出去了。
走了一段,到了拐角處,鐘喬還沒來得及把紙塞進口袋裡,隻覺眼前一黑,撞得她兩眼昏花,再然後,便聽到痛呼一聲。
聲音還有些熟悉。
鐘父走在後麵,嚇了一跳,連忙去拉她:“喬喬,沒事吧?這一下撞得可不輕。”
鐘喬捂著頭,吃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