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桂受了驚嚇,緩了好一陣子,才逐漸恢複鎮定,但想到程富貴先前說出的狠話,她又心生絕望。
是呀,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還有小饅頭,他那麼小,她一個寡婦,沒有靠山,又能保護他多久?
這一次是僥幸逃脫,那下一次呢?沒有遇到像鐘喬這樣的好心人呢?
鐘喬看出她的顧慮:“彆擔心,程富貴沒有那麼傻,隻要你不落單,他就不會對你下手,你家裡還有沒有其他人?”
“有。”金桂麻木點頭,“我公公婆婆他們就住在大河村,但自從我丈夫死後,他們就說是我克死了,根本不願見我。”
“那你先這樣。”鐘喬給她出主意,“我聽小翠說,你還有一個兒子對嗎?老人家沒有不疼愛小輩的,你就拿你孩子當借口,去你公公婆婆家躲避一陣,儘量不要單獨出門。”
“至於收購野鴨蛋,你讓王小翠帶給我就行,價格還是按照我說的。”
金桂感激地點了點頭:“謝謝。”
話還沒說完,她又哭了。
鐘喬歎氣,一個失去丈夫的婦女,本就生存不易,還遭遇了這種事,換做正常人,早就崩潰了。
“謝謝。”
金桂哭著再次道謝,緊緊抓著鐘喬的衣袖,仿佛這是她的救命稻草。
她不是傻子,先前王小翠早就回家了,鐘喬為了救她才撒謊,要不然按照程富貴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性子,怎麼會輕而易舉地放過她?
鐘喬扶她起來,往蘆葦蕩外麵走。
“這裡離大河村挺遠的,你怎麼過來的?”鐘喬道。
金桂垂下眼簾,抿了抿乾裂到起皮的唇,小聲回:“走過來的。”
鐘喬瞠目結舌,大河村離這裡,起碼7公裡,她就光靠這兩條腿,硬生生走了將近兩個小時?
“我送你回去。”鐘喬歎息,“我有自行車。”
金桂腦子裡還在回想剛剛的事,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
鐘喬把蘆葦蕩裡的自行車推出來,讓金桂坐了上去,騎了沒多久,隱約感覺背後有一輛車子在跟著她們,而且車速不緊不慢。
鐘喬心中疑惑,他們家也不認識什麼開車的,要是不認識,為什麼要跟一路呢?
想到程富貴,鐘喬往壞處想,莫不是他卷土重來?找了一堆狐朋狗友呢?
這樣想著,鐘喬加快了蹬自行車的速度。
身後的車也加快了速度。
鐘喬踩了半天,都快把輪子踩冒火,實在是沒力氣了,索性把車一橫,直接攔在車麵前。
抬眼,透過模糊的車窗,和車子裡的人對視。
紀鶴白一怔。
“紀鶴白?”鐘喬也認出了他。
真沒想到跟蹤她們的是紀鶴白。
此刻,鐘喬額頭上滿是汗,俏麗的小臉紅豔豔,如一朵雨中盛放的芙蓉花,那雙清明的眼睛,亮得發燙。
紀鶴白心猛的漏了一拍,忽然聽到胸腔裡劇烈跳動的聲音,伴隨著他急促的呼吸聲,就這樣,在這無聲的世界裡,一下又一下。
鐘喬下車,把車停好,緩步走到車窗前,敲了敲。
“紀鶴白,你想乾嘛?”
紀鶴白回過神,不知如何回應。
他有一個秘密,所有人都不知道。
其實他和上次一樣,是來求二伯的。
父親不同意他參軍,可說來不怕笑話,從半年起,他總是反複做一個夢。
夢裡有一個男人,和他的身形,包括聲音一模一樣。
那個男人告訴他,他來自未來,也就是十幾年後的自己。
他讓自己參軍,並想辦法改變上輩子紀家的結局,找出凶手,還有一個就是將關於鐘喬過得並不好的事情,一一告知。
紀鶴白是一個無神論者,但夢裡的那個人說的實在是太詳細,太真實了,仿佛是另一個平行空間的自己。
到最後,那人所說的每一件事,仿佛預言,全都應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