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喬抱著孩子剛踏進門口,就發現兩道身影斜印在門檻處,當即警鈴大作,轉身看去,卻發現是紀鶴白他們。
她鬆了一口氣,不免疑惑。
“你們這是?”
紀鶴白不自然的偏開頭。
羅鏽還是那幅樂嗬嗬的樣子:“是你弟弟讓我們幫忙照看一下你的,你彆怕。”
鐘喬懸著的心已經放下了,難怪她沒聽見思齊跟過來的腳步聲,想必是放心不下鐘父他們,又擔心鐘龍這孩子,所以跟著去幫忙了。
紀鶴白見她不說話,抿了抿唇道:“我們不進去,就在你家門口守著,你可以放心睡。”
鐘喬注意力完全不在這上麵,而是盯了他一陣,突然探頭道:“紀鶴白,你很熱嗎?耳朵怎麼那麼紅?”
羅鏽順勢看過去,嘿,還真是,耳朵紅豔豔的,加上紀鶴白不愛出門,膚色本就白皙,對比之下,色差就更加強烈。
羅鏽噗嗤一笑:““紀鶴白,你現在的樣子,真像那什麼那什麼,被調戲的書生。”
兩人都尷尬了。
鐘喬忽而回憶起上次送金桂回家,她當時光顧著想彆的事情,完全忽略了很多細節,現在想想,紀鶴白好像那次耳朵也很紅,當時她以為是被凍的,倒是也沒細想。
現在看來,真有點奇怪了。
紀鶴白淡淡瞥了他一眼,深知說錯話的羅鏽身體狠狠一顫,趕緊閉嘴了。
看著兩人之間的小動作,鐘喬沒由來的臉皮發燙,染上幾分薄粉,為了防止兩人看了笑話,她趕緊合上半扇門,垂了眼簾:“不礙事,你們早些回去吧。”
合上門的最後一刻,她對上紀鶴白的眼睛。
那是一雙琉璃色的淺色瞳孔,在月下映照下,明明沉靜如水,偏偏鐘喬看出幾分意味不明的灼熱,眼尾下垂時,含了溫情和春意,簡直要將人看化了。
鐘喬唰的一聲,把門關上,急促地喘了一口氣,抱著孩子的手,因感受到被子裡活躍的小生命,猛烈跳動的心臟才徹底平息。
一定是她看錯了。
鐘喬自我安慰,一邊暗自唾棄,當年,陰差陽錯拒絕了紀鶴白,選擇了徐紹鈞,那麼應該她承受的因果,跪著也得吃完,怎麼能胡思亂想?
她喝了一大碗涼水,喂完菀菀後,躺在床上休息,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著。
大約淩晨200,鐘喬起身,卻發現院子裡還立著兩道人影,在說話。
她湊近窗戶。
羅鏽氣急敗壞的聲音模糊傳進來。
“紀鶴白,大冷天的你要凍死我是不是?我不當好人了!”身影如麻雀般撲愣著手,向另一個人發出強烈抗議,“你搞什麼?你知道嗎?這個點我應該在家躺著!我不是大晚上陪你在這犯傻。”
“我真是腦子有泡,看見那兩個老人可憐,我就應了,早知道這麼受罪,我就不應該同意!你不要忘了,當年是誰拒絕了你,人家現在可都抱孩子了,你要去搶著喜當爹呀?”
鐘喬頓時覺得自己的臉被打得啪啪響,先前還胡思亂想的心思更如同被澆了一盆涼水。
倒也不是看上紀鶴白了,更多的是自尊心有點受傷。
雖然早知道女人離婚,帶個孩子,無論是在七六年代,還是在她們九零年代,都會遭到彆人的白眼和非議,有的甚至還會開黃腔。
但鐘喬一直不甚在意,可親耳聽到羅鏽這樣說,她到底還是有那麼一點心裡不是滋味的。
一個錯誤的選擇,毀了她半生,所以,就應該理所當然的遭到彆人的透唾棄嗎?她想。
“對。”
然而下一秒,大院裡清冷的聲音順著風聲灌進來,清晰的傳到鐘喬耳朵裡,仿佛全身血液都在此刻凝固。
是紀鶴白的聲音,甚至還帶著幾分狂妄,和他平日裡的模樣完全不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