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細如發絲的血線，在許長安脖頸上顯得如此刺眼。
時間仿佛凝固了。
墨山臉上的暴怒和殺意瞬間僵住，如同被冰封。
他瞳孔劇烈收縮，死死盯著那道血線，大腦一片空白。
他是打算教訓許長安，甚至打算將其重創，但絕不包括取其性命。
赤眉行走死在銀月城，死在與他交手的過程中…這個後果，光是想想就讓他如墜冰窟。
“不…不是我！”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嘶吼出聲，聲音帶著一絲連自己都未察覺的驚惶。
“自然不是你。”
一個陰惻惻的，帶著得意和戲謔的聲音，鬼魅般在許長安身後響起。
隻見許長安身後那片空間，光線如同水波般一陣扭曲，一道渾身籠罩在陰影中的人形，悄無聲息地浮現。
他仿佛是從陰影中誕生，周身沒有任何氣息外泄，直到他主動開口，才讓人察覺到他的存在。
伸出一隻枯瘦的手，動作輕柔，輕輕托住了許長安的頭顱。
指尖在那道血線上輕輕一撫，像是摘下一顆桃子般取下想上人頭，置於眼前，仿佛在欣賞一件完美的藝術品。
“嘖嘖嘖…”
那陰影人形發出低沉而陰戾的笑聲，“不過話說回來，若是沒有墨統領正麵吸引他全部心神，製造如此完美的時機，道爺想要得手，恐怕也沒那麼容易呢…嗬嗬嗬…”
於此同時黑色陰影如潮水般從他體表褪去，露出來人真容，是個麵容枯瘦的灰袍老道，狹長的眼中閃動著陰翳的冷意。
墨山死死盯著那老道，看清對方麵容後，再加上那股陰冷晦澀的氣息，讓他腦海中猛地閃過一個塵封已久的名字。
他的臉色瞬間變得無比難看，失聲驚道：
“是你！青衣樓，無殺道人？！”
“哦？”
道人微微抬頭，眼底閃過一絲喜色，他撫掌怪笑。
“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銀月城還有小輩能一眼認出道爺？後生，你倒是個有見地的。”
墨山臉色鐵青，心臟沉到了穀底。
他緩緩道出對方的來曆，“無殺道人，活躍於二十多年前青衣樓銀牌殺手，一手刺殺術出神入化，死在你手中的四品高手不計其數，甚至…曾有一位初入五品的武王境強者，隕落在你的暗殺之下…”
聽到墨山如數家珍般道出自己當年戰績，無殺道人更加得意，發出嗬嗬的怪笑，顯然十分受用。
然而，墨山接下來的話，卻讓他的笑聲戛然而止，枯槁的臉上閃過一絲猙獰。
“但你最‘著名’的一戰，是二十四年前，不知天高地厚，意圖暗殺當時的赤眉行走——赫連海！”
墨山的聲音帶著一絲嘲諷，“結果，被三拳重創，如同喪家之犬般逃遁，自此銷聲匿跡…原以為你早就傷重死在哪個角落裡了，沒想到…你這老鬼居然還活著。”
他猛地踏前一步，儘管心中驚懼，但聲音卻充滿了怒意。
“無殺！你個瘋子，你可知道你今日刺殺之人是誰？赤眉軍第三代行走！殺了他，你惹下了滔天禍事！天上地下，誰人能承受赤眉軍的無儘怒火？你這是在自取滅亡！”
無殺道人臉上的得意瞬間消失，被一種極致的怨毒和瘋狂所取代。
赫連海這個名字，深深的烙印在他靈魂深處，那是他畢生的恥辱和執念。
他掏了掏耳朵，語氣變得陰冷而乖戾：“赤眉行走？嗬嗬...殺的就是赤眉行走。”
他猛地抬起頭，眼中爆發出駭人的瘋狂光芒，癲狂大笑：
“哈哈哈哈！卯月行宮道爺我進不去，赤眉軍大營也沒膽量靠近！但既然他敢出來落單，道爺我憑什麼不敢殺？”
“先是這小子，接著就是赫連海。道爺隱忍二十年，苦修二十載，隻為了報那三拳之仇。今天，就先拿這小子的命，當個開胃菜！哈哈哈哈！”
瘋狂的殺意和怨念如同實質般彌漫開來，讓墨山都感到一陣心悸。
就在他為無殺道人的徹底瘋狂，感到震怒和棘手之時——
“喂，老東西。”
一個懶洋洋的聲音，突然從天空中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