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相對而坐，一時無話，隻有茶杯邊緣升起嫋嫋白汽。
白日的喧囂與震撼沉澱下來，化作一種沉靜的疲憊。
“看你今天在各師露的那幾手，怕是這二十萬新兵裡，十有八九都成了你的死忠了。”餘詩曼捧著茶杯，輕聲打破沉默，嘴角帶著一絲調侃的笑意。
蘇然啜了口茶，搖搖頭：“光靠個人勇武征服不了戰場，更帶不好兵。他們現在崇拜的是‘司令很厲害’，但我更需要他們明白，‘星辰軍區很強大’，‘他們自己也能變得很強大’。今天的展示，不過是給他們一個信心，一個努力追趕的目標。”
“你總是想得這麼深。”餘詩曼目光柔和，“不過效果確實好。我看那些孩子的眼睛，都在發光。”
“希望這光能一直亮下去，而不是在殘酷的訓練和未來的戰火中被磨滅。”蘇然的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沉重。三十萬，乃至未來可能更多的生命係於他一身，這份責任，如山嶽般沉重。
又閒談了幾句軍區初建的瑣事，茶儘人乏。兩人便各自歇下。
宿舍條件有限，餘詩曼住在內側的小間，蘇然則在外間的行軍床上和衣而臥。很快，屋內便隻剩下均勻的呼吸聲。
窗外，巡邏隊的腳步聲和遠方的訓練號子隱約可聞，構成了星辰軍區獨特的夜曲。
第二天清晨，蘇然並未驚動太多人，隻帶了少量警衛，乘坐一輛軍用吉普，駛出了訓練基地，朝著更北方的方向而去。
戈壁灘的蒼涼在車輪下延伸，約莫兩小時後，一片逐漸顯現生機的區域出現在地平線上。
那裡不再是純粹的黃沙，開始出現了低矮的綠色植被，甚至能看到一些新搭建的棚屋和正在開挖的水渠。
這裡，就是曾經的野狼部落聚居地，如今已被納入星辰軍區版圖，更名為“星辰部落”。
吉普車在部落入口處停下。一名身材高大、膚色黝黑、眼神銳利如鷹的軍官早已帶著幾名士兵在此等候。
見到蘇然下車，他立刻快步上前，“啪”地一個標準有力的敬禮。
“司令！原星辰軍區特種作戰教官，現星辰部落駐防指揮官莫龍，向您報告！”
蘇然回禮，打量著這位老部下。莫龍是他係統招募的早期骨乾之一，能力出眾，作風硬朗，派他來鎮守這新得的邊境要地，最合適不過。
“辛苦了，莫龍。這裡情況怎麼樣？”蘇然一邊在莫龍的引導下往裡走，一邊問道。
“報告司令，一切正在按計劃推進，基本建設已初步展開。”莫龍言簡意賅地彙報，“我們清理了部落舊址的廢墟，重建了居住區，打了深水井，正在嘗試開墾小塊耕地以適應駐軍需求。按照您的指示，我們沒有乾擾原部落居民的日常生活，反而雇傭他們參與建設，發放物資，目前民眾情緒總體穩定，甚至可以說…對我們抱有感激。”
蘇然點點頭，目光掃過四周。
可以看到一些原本的部落居民穿著混合了民族風格和星辰軍區發放的工裝的衣服，正在士兵們的指導下，搬運建材或整理土地。他們的臉上雖然還帶著些茫然，但已沒有了最初遭遇戰火時的恐懼，更多的是對新生活的期盼和忙碌。
正走著，前方一陣騷動，幾位看起來是部落長老模樣的人，在一個年輕人的帶領下，有些怯生生又急切地走了過來。
為首的是一位須發皆白的老人，他走到蘇然麵前幾步遠的地方停下，右手撫胸，深深地鞠了一躬。
“蘇然司令…感謝，非常感謝您…”老人的華語有些生硬，但情真意切，“您沒有殺死我們，還給我們吃的，穿的，幫我們蓋新房子，挖水井…還讓我們的年輕人，有機會加入星辰軍區，成為光榮的戰士…這…這真是…”老人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
他身後的幾位長老和年輕人也紛紛躬身表達謝意。那個帶路的年輕人挺起胸膛，他身上已經換上了星辰軍區新兵的作訓服，雖然略顯稚嫩，但眼神明亮。
蘇然上前一步，扶住了老者。他環視著這些曾經的敵人，如今的子民，目光沉靜而有力。
“老人家，不必謝我。”蘇然的聲音清晰地傳開，不僅是對著幾位長老，也是對周圍漸漸圍過來的部落居民和士兵們說的，“野狼部落襲擊我們，是為了生存，你們沒有錯。錯的是你們過去的首領，他的愚昧和貪婪，讓他選擇了與星辰軍區為敵這條死路，也讓你們的族人陷入了危險和貧困。”
他頓了頓，聲音拔高，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力量與信念：“但那些都過去了！從現在起，這裡沒有野狼部落，隻有星辰部落！你們不再是掙紮求存的小部落民，你們是星辰軍區庇護下的公民！你們的孩子，將成為保衛家園、開拓未來的戰士！你們每一個人，都將用自己的雙手，在這片土地上建設起新的、更好的生活！星辰軍區帶來的，不是征服和毀滅，而是秩序、希望和光榮！”
“秩序！希望！光榮！”周圍的士兵們率先激動地喊了起來。
部落居民們受到感染，雖然喊得不整齊，但眼中的光彩和揮舞的手臂卻表達了他們的認同與激動。那個穿著新兵軍裝的年輕人更是把胸膛挺得更高，眼中充滿了自豪。
激情演講過後，蘇然在莫龍的陪同下，繼續向部落邊緣走去，那裡的氣氛陡然變得嚴肅起來。簡易卻堅固的防禦工事、了望塔、鐵絲網依次出現，空氣中彌漫著緊張的警戒氣息。遠方，是一片更加荒涼、地勢起伏不定的區域。
“司令，那邊就是斯洛帝國的實際控製線了。”莫龍指著遠方，臉色凝重起來，“這個帝國軍事實力不弱，而且一直對這片區域有野心。雖然近期沒有大規模異動，但小規模的偵察滲透從未間斷。我們必須高度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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