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熊……小二……王立誌……劉肥肥……
一張張平日裡嘻嘻哈哈的臉在他腦海中閃過。
一股狂怒的殺意衝上了他的頭頂。
“啊啊啊啊!”
鄭北發出一聲壓抑的咆哮,他的速度再次提升,整個人化作一道黑色的閃電!
正在逃跑的紮落隻覺得後頸一寒,隨即天旋地轉,他看到的最後一個畫麵,是自己無頭的身體還在向前奔跑。
鄭北一腳踢開紮落的屍體,衝到那名被拖拽的老者麵前,一把扯掉了他頭上的黑布。
那是一個麵容清臒、眼神卻異常明亮的老人,雖然衣衫襤褸,神情憔悴,但身上那股久居上位的氣度卻絲毫未減。
他就是國師。
“你們是……星辰軍區的人?”國師喘著氣,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
“任務完成,帶你回家。”鄭北言簡意賅,扶起國師,對著通訊器嘶吼:“撤退!走地下通道!快!”
幸存的隊員們攙扶著國師,迅速消失在一條隱蔽的排水通道入口。鄭北最後看了一眼這片血腥的修羅場,將四名犧牲兄弟的身份牌從他們身上摘下,緊緊攥在手心,然後轉身沒入了黑暗。
……
地下通道的空氣同樣汙濁,但對剛剛逃出生天的幽靈連來說,這卻是自由的味道。
氣氛壓抑得可怕。
沒有人說話,隻有沉重的腳步聲和壓抑的喘息聲。
當他們在預定地點看到前來接應的老鷹和張任時,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但隨即,巨大的悲傷湧了上來。
“鄭北,你們……”張任看著鄭北隊伍裡明顯的空缺,話說到一半就說不下去了。
“死了四個兄弟。”鄭北的聲音沙啞,他攤開手掌,四塊冰冷的金屬身份牌靜靜躺在他的掌心。
老鷹和張任的臉色都沉了下去。
“大熊……這小子昨天還說任務結束要去王都最好的酒館喝個夠的……”一名隊員哽咽著,一拳砸在牆上。
悲傷如同瘟疫,在小隊裡蔓延。
國師看著這群為救自己而悲傷的年輕士兵,深深鞠了一躬:“各位的大恩,老夫永世不忘。他們的犧牲,是為了斯洛帝國千千萬萬的民眾,也為了我們的和平。”
“國師不必如此。”張任扶住了他,神情嚴肅,“現在還不是悲傷的時候。我們必須立刻轉移到安全地點。”
半小時後,一行人抵達了王都郊外一處毫不起眼的莊園。
確認安全後,張任將一份名單遞給了國師。
“國師大人,救您出來,隻是計劃的第一步。”張任的目光銳利,“弗雷爾德倒行逆施,民怨沸騰。現在,需要您站出來,振臂一呼。”
國師接過名單,上麵羅列著一個個熟悉的名字,都是朝中尚有良知,卻被弗雷爾德打壓排擠的大臣。
他的手微微顫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激動。
“我明白。”國師的眼中重新燃起了火焰,“弗雷爾德的暴政,該結束了。我要讓那些為我犧牲的勇士,死得其所!”
張任點點頭,看向窗外愈發深沉的夜色。
“那麼,一場足以顛覆整個帝國的謀逆,就從今晚開始策劃吧。”
國師枯瘦的手指緊緊攥著那份名單,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他渾濁的眼眸中倒映著窗外深邃的夜,夜色仿佛他此刻的心情,沉重,且看不到儘頭。
“謀逆……”他咀嚼著這兩個字,聲音嘶啞,帶著一絲自嘲的苦澀,“老夫輔佐先皇,兢兢業業四十餘載,自認對斯洛帝國忠心耿耿,鞠躬儘瘁。沒想到,到頭來,竟要背上一個謀逆的罪名。”
他緩緩閉上眼睛,仿佛能看到史書上對自己冷酷的判詞。那不是榮耀,而是伴隨終生的汙點。
“我本以為……本以為弗雷爾德隻是一時糊塗,被奸佞蒙蔽。我寫了無數封奏折,苦口婆心地勸諫,希望能將他引回正途。”國師的聲音顫抖起來,“可他換來的,卻是將我打入地牢,任由爪牙百般折辱。現在看來,是我錯了,錯得離譜!”
張任看著這位為國操勞一生的老人,神情肅穆:“國師大人,您不是在謀逆。您是在撥亂反正,是在拯救這個被弗雷爾德拖入深淵的帝國。”
他往前一步,聲音壓低,卻字字鏗鏘:“弗雷爾德倒行逆施,濫殺無辜,早已失去了民心,更失去了作為君主的資格。真正的謀逆者,是他,是他背叛了斯洛帝國和它的人民!您站出來,是順天應人,是替天行道!”
國師猛地睜開雙眼,那雙曾經黯淡的眸子裡,此刻仿佛有兩團烈火在熊熊燃燒。張任的話,像一把重錘,敲碎了他心中最後一點猶豫和不甘。
“說得好!說得好啊!”他激動地站起身,在房間裡來回踱步,“為了那些枉死的忠臣,為了斯洛帝國千千萬萬的民眾,更為了……為了救我而犧牲的那些年輕勇士,老夫這條命,這張老臉,不要也罷!”
他停下腳步,眼神變得銳利如鷹:“弗雷爾德的暴政,必須終結!現在就終結!”
說罷,他走到桌前,拿起筆,不再有任何遲疑。墨汁在紙上迅速暈開,一個個名字從他的筆下流出,每一個都代表著一份力量,一份希望。
“財政大臣,卡洛斯,他掌管帝國錢袋子,為人看似圓滑,實則心懷正義,對弗雷爾德的奢靡早已不滿。”
“城防軍副統領,巴頓,他是老夫一手提拔上來的,忠誠可靠,城防軍中有一半的軍官都是他的舊部。”
“宮廷大法官,雷蒙,他……”
國師一口氣寫下了七八個名字,每一個都附上了他們的住址、性格特點以及聯絡的暗號。
他將寫滿名字的紙遞給張任,鄭重地說道:“這些人,都是帝國最後的忠良。但他們身處高位,家大業大,顧慮重重。要說服他們,恐怕不易。”
“有國師您的親筆信,就是最好的說服。”張任接過名單,目光掃過,迅速將其記在心裡。他轉向鄭北,“鄭北,你我分頭行動。財政大臣卡洛斯和軍務大臣的兒子交給我,他們住在城西,宅邸防衛森嚴。其餘的人,你帶幽靈連的兄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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