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圖像，隻有聲音。
卡裡姆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褶皺的軍裝領口，清了清嗓子，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沉穩而有力。他想象著自己是在和一位平等的盟友對話。
“我是塔蘭王子卡裡姆。”他開口，語速不疾不徐，“我希望與星辰軍區，與蘇然司令，進行一次關乎我們共同利益的……”
“你想當國王。”
一個年輕、冷漠、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聲音，從揚聲器裡傳來，像一把淬了冰的手術刀，瞬間剖開了卡裡姆精心構築的所有偽裝。
那聲音裡沒有疑問，沒有商量，隻有陳述。一種居高臨下、洞悉一切的陳述。
卡裡姆準備好的所有說辭，所有關於“合作”、“盟友”、“共同利益”的腹稿，全被這一句話堵死在了喉嚨裡。他感覺自己像一個赤身裸體的孩童，站在一個全副武裝的巨人麵前，所有心思都被看了個通透。
“我……”他隻說出一個字，就再也無法繼續。
那個聲音沒有給他喘息的機會。
“想當國王，就聽我的安排。”聲音依舊平淡，卻帶著一種不容置喙的絕對權威，“我能讓你坐上那個位子，同樣，也能讓你和你那個愚蠢的哥哥一起，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冰冷的寒意順著卡裡三姆的脊椎一路爬上頭頂。
他之前因為想通“關鍵”而產生的興奮與狂熱，在這一刻被徹底澆滅。他意識到自己錯得有多離譜。
他不是什麼棋手，甚至連一枚關鍵的棋子都算不上。
他隻是一件工具。
一件對方隨手撿起，用則用之，不用則棄的工具。星辰軍區不是他的盟友，而是他的新主人。
巨大的恐懼和屈辱感攫住了他，但他內心的梟雄本性卻在同時尖叫著提醒他——這是唯一的機會！
抓住它！哪怕是作為一條狗！
卡裡姆的呼吸變得粗重，他緊緊攥住拳頭，指甲深陷進掌心。幾秒鐘後，他鬆開拳頭，深深地、近乎謙卑地低下頭顱，對著那片漆黑的屏幕。
“我明白星辰軍區的手段。”他的聲音嘶啞，卻無比清晰，“蘇司令，請您放心。我，卡裡姆，願意為您效勞。”
“很好。”那個聲音裡似乎帶上了一絲幾乎無法察覺的滿意，“第一個命令。你那個哥哥，賈馬爾，必須死。”
卡裡姆的身體猛地一僵。
“手足相殘，你願意嗎？”那個聲音仿佛帶著魔力，拷問著他的靈魂。
密室裡一片死寂。
卡裡姆的腦海中閃過無數畫麵。童年時和賈馬爾一起在花園裡追逐嬉戲，少年時在父親麵前爭寵，成年後因為政見不同而漸行漸遠……那些模糊的溫情，在“國王”這個詞麵前，瞬間變得脆弱不堪。
他想起了賈馬爾的愚蠢，想起了父親的偏愛，想起了自己這些年所受的壓製與不甘。
王權之路上，從無親情可言。
“我願意。”
卡裡姆從牙縫裡擠出這三個字。他說得異常艱難，但說出口的瞬間，某種枷鎖仿佛從他身上徹底斷裂了。他的眼神變得無比凶狠、堅定，再無一絲一毫的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