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寄存處,不要走開,後麵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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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餐廳的電子鐘跳向1947,陳軒的襯衫後背洇出汗漬。
這是本月第三次被工作視頻打斷的約會。
窗外的浩海大廈在暮色中亮起零星燈火,像幾枚紮在舊城區的圖釘。
“你襯衣扣子係歪了。”林蔓用做了美甲的手指敲了敲檸檬水杯。
剛燙的羊毛卷垂在考上公務員後新買的桑蠶絲襯衫上。
她麵前的法式羊排隻動了幾口。
——自從三個月前上岸,她就更偏愛低脂沙拉。
手機在桌上發出蜂鳴,釘釘彈窗如同潰爛的血泡:
【喬總發起緊急視頻會議】。
陳軒的拇指懸在拒接鍵上方,指甲縫裡還沾著下午修手工設計稿時的馬克筆墨漬。
“不是說調崗後不用隨時待命了嗎?”林蔓的眉峰蹙起新做的韓式半永久。
他微微蹙眉,還是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旋即來到露台上,眺望著遠處的城景,順手劃向接聽。
視頻那頭驟然炸開喬珍娜冷冽的聲線:“有份方案需要你立刻重做,明天早上就要用。”
背景裡隱約傳來紅酒倒入醒酒器的潺潺聲。
這位空降的女總監總穿著成套真絲睡衣在深夜召人開會。
陳軒不由想起上個月夜班時偶然撞見她從董事長休息室溜出來的模樣。
當時她的發尾還濕漉漉地滴著水。
語氣冷厲的吩咐完,喬珍娜就掛斷了視頻。
露台鐵藝欄杆在陳軒掌心烙出紅印,附近廣場舞的音響正播著《最炫民族風》。
回到座位時,林蔓完全無視了他灰霾的神情。
接著用考申論練就的語速計算道:“房貸67萬,你年薪稅後12萬,按三線城市公務員雙職工標準...”
“房本上必須有我的名字…”
“彩禮我爸媽說了,最少要38萬8,我表姐家就是這個行情…”
“車子要買一輛三十萬以上的…”
她手機屏幕上exce表格的藍光映在眼底。
抬眼接著補充道。
“我上岸前你供我備考是情分,但大家都是成年人,要考慮現實問題!”
“我們單位可是有許多人的條件都比你要好!”
陳軒的降壓藥在褲袋裡窸窣作響,鋁箔板上十二枚凹痕恰似上季度被取消的加班補貼。
他這時才注意到林蔓那新做的美甲——不再是過去備考時被申論稿紙磨禿的甲麵,而是鑲著水鑽的法式圓弧,更是像某種精致冰冷的醫療器械。
“張科長的外甥在國企設計院,明天...”
林蔓的嘴唇在楊樹林316號色的映襯下繼續張合著。
陳軒卻仿佛聽到大廈玻璃幕牆碎裂的聲響。
眼前這個曾經讓他無比疼愛嗬護的女孩,如今卻變得格外陌生。
三年來他精心維護的情感關係,此刻正被某雙踩著c紅底鞋的腳碾過。
陳軒鬆開勒進頸動脈的領帶,仰頭吞下那杯用來佐餐的檸檬水。
自從林蔓考編上岸後,就好似變了個人。
越來越愛耍性子,開始嫌棄陳軒的圈子不夠“高端”、賺的錢也不夠多。
記憶中那個常常臉紅露出嬌羞模樣,並發誓要靠自己努力改變命運的女孩麵容變得越來越模糊。
陳軒想不明白。
他努力工作,不就是為了支持她脫產考編嗎?
房租水電和日常開支都由他出,白天上班、下班做飯,逢年過節還少不了各種禮物。
林蔓一直瞞著家裡在考編。
說是在上班,實際上除了偶爾的兼職外,她完全是由陳軒在供養。
考試遇挫時,陳軒還得為她提供情緒價值。
眼瞅著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許多此前被深埋的問題也開始顯露,並且變得格外鋒銳猙獰。
“我的情況小蔓你很清楚,暫時還拿不出這麼多錢來。”
“這三年幾乎沒存下什麼錢…”
“你每年上考公班的學費都不是個小數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