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的時候，她都是跟在陳軒的後頭，倒是不用太擔心安全的問題。
但這次獨自行動的意義非同小可。
火廟和莉莉薇之間存在著未曾斬斷的羈絆。
換而言之，陳軒也好，莉莉薇也罷，遲早都是要跟火廟做個決斷的。
臨時給莉莉薇“補課”了一波。
確保她能夠在任何情況下都全身而退，二人立刻分頭行動。
……
當前方喧囂順著石縫鑽進莉莉薇耳中時。
她正用指尖最後調整著粗麻頭巾。
將那一張帶著淺淡雀斑的農婦臉孔遮掩得更嚴實些。
鏡中倒映的眼神卻明亮的得像夜空下的星星。
【貪欲之麵】的力量悄然運轉。
將她自身灼熱的火靈氣息徹底鎖死在身體中，確保一絲不露。
“裁縫工坊…就是那裡了。”
街角拐入工坊區的狹窄巷口。
氣氛瞬間就變得不同了。
中央廣場招礦工的瘋狂喧囂被一種粘稠的寂靜取代。
骨針穿梭亞麻布的嗤嗤聲和皮料鞣製的酸澀氣味彌漫在空氣裡。
幾座掛著“男爵特許·縫紉之指”招牌的灰石建築連成一片。
門口站著的不再是衛戍軍，而是幾個眼神麻木、臂纏暗紅布條的女監工。
她們的目光掃過排隊等待入場的女工，像在挑選待宰的牲畜。
還真彆說，演得像模像樣。
“名字？”
一個臉頰削瘦如刀刻的女監工頭也不抬，手指敲著粗糙的木桌。
“莉拉。”
莉莉薇啞著嗓子回答。
伸出一雙布滿細小舊傷痕的手。
這同樣是特意的偽裝。
監工捏了捏她的手骨，指節粗糲有力。
“不錯，進去吧。”
“三號棚，裁皮，會有人帶你。”
“日結六秘銀，乾滿三日多發十枚。”
“不要偷懶，辜負了男爵的慷慨。”
她掀起眼皮，露出一絲冰冷的警告。
在莉莉薇離開後，她卻冷笑著在心中腹誹。
“尊神不愛懶骨頭。”
工坊內部昏暗壓抑。
巨大的皮料堆積如山，帶著未處理乾淨的腥氣。
數以百計的女工佝僂著背，在各自分到的角落裡沉默勞作。
隻有割刀破開皮革的聲響密密匝匝地彙聚成一片低沉的嗡鳴。
莉莉薇找到位置坐下。
所謂的老師傅開始傳授包括她在內相鄰幾個工位的女工裁皮技藝。
“不會真是來乾活的吧？”
指尖剛觸到一塊堅韌的硬皮。
莉莉薇順從地放慢動作。
精神力卻如同無形的蛛網那樣悄然散開。
她的目光掃過堆積如山的原料中。
除了正常的硬皮和厚布，最內側幾個散發著古怪魔力波動的。
被嚴密看管的貨堆被油布蓋著。
形死氣沉沉的工棚深處。
還有幾個穿暗紅袍子、並非監工的火廟人員正低聲交談。
其中一個手裡拿著一支燃燒著微弱汙穢火焰的骨筆。
偶爾在空氣中勾畫出扭曲的符痕。
那火焰的紋路…全是代表著不祥的邪惡祭文！
……
此刻，城外。
一個不起眼的礦石堆積場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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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伍排得扭曲而狂熱。
空氣裡彌漫著汗臭、劣質麥酒氣和赤裸裸的貪婪。
陳軒頂著一張粗糙焦黃的漢子麵皮。
身上穿著看不出原色的破爛皮坎肩。
他故意將肩膀塌下幾分，就這麼擠在推搡的人群裡。
“擠什麼擠！操！骨頭給你捏碎信不信？”
前麵一個光頭的蠻族惡狠狠地回頭。
他滿嘴酒氣。
陳軒咳嗽了兩聲，聲音沙啞渾濁。
“對…對不起。”
那蠻子哼了一聲，轉回頭去繼續罵罵咧咧地向前拱。
陳軒眼底一片清明。
【混沌內宇】將氣息壓製到極致。
他完美融入這群漢子的氣息中。
隊伍蠕動到礦場入口的石墩旁。
一個穿著半舊衛戍軍皮甲的小頭目叼著草根。
目光掃過人群。
“名字？力氣大不大？這裡不要病秧子！”
“凱特…”
陳軒甕聲甕氣。
“力氣…有！以前給騎士老爺掏過洞…”
小頭目沒聽完，打量了一下他的身板，看到符合上頭的要求就揮了揮手。
“下一個棚子！領工具！”
“然後立刻下礦！”
“日結十個秘銀，乾夠五天，賞二十！”
他的話引來周圍一片赤紅貪婪的眼神和更大力的推搡。
……
礦洞口開在山壁上。
黑沉沉如同一張饑餓的巨口。
散發著陰冷泥土與某種…隱約鐵鏽混合甜腥的氣味。
所謂的“工具”就是一把沉重的礦鎬和一個堅韌藤條編織的背簍。
人群被催促著湧入黑暗。
監工手上的火把照亮濕滑石壁上的道道暗紅色苔蘚狀的結晶體。
火砂岩。
它們觸手溫熱。
隨著礦鎬的敲擊，竟有暗紅色的汁液緩緩滲出，仿佛岩石在流血。
“媽的，這什麼邪門石頭…”光頭蠻子在陳軒旁邊罵了一聲。
“管它呢！”
另一個絡腮胡的矮人狠狠啐了口唾沫。
當即掄起礦鎬砸在岩壁上。
“隻要給錢就行！流點紅水怎麼了？哈哈哈！”
“噗嗤”一聲悶響。
他的鎬尖鑿下了一大塊帶著暗紅晶體的石塊，那滲出的“汁液”流淌下來，滴在他裸露的臂膀上，竟發出細微的“滋滋”聲。
矮人頓時痛叫一聲，手臂瞬間紅了一片。
旁邊的監工冷冷瞥了一眼。
“這就受不了？快點乾活！”
陳軒麵無表情地揮動礦鎬。
每一次落下，指尖便有一縷極微弱精神力如絲般鑽進岩壁更深層。
岩壁深處無數微弱心跳在他的感知中瞬間放大！
“莫頓男爵的執行力這麼強？”
“工坊和礦洞雖然都有些邪門，但全是真把式。”
“不對，這應該都是火廟準備的。”
“這麼說來，火廟恐怕早有預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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