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一絲白煙。
“好冷。”她眨眨眼。
聲音在風中有些模糊。
但並不瑟縮。
陳軒站在冰蓋邊緣。
腳下是萬丈深淵般的冰裂縫。
深不見底。
幽藍的寒光從深處透出。
冰層在看不見的地方。
發出沉悶的呻吟。
如同大陸架在移動。
他站得很穩。
黑色的大衣在狂風中獵獵作響。
身形卻像釘在冰原上的鐵樁。
紋絲不動。
目光掃過這片生命的禁區。
沒有一絲波瀾。
仿佛這零下六十度的極寒。
呼嘯的“殺人風”。
腳下隨時可能崩塌的深淵。
都不過是尋常風景。
遠處。
一片相對平緩的冰原上。
出現了一小片移動的黑點。
是帝企鵝。
它們排著不太整齊的隊列。
搖搖晃晃。
憨態可掬。
在冰麵上笨拙地跋涉。
厚厚的脂肪和羽毛。
是它們對抗這地獄的唯一武器。
偶爾有企鵝停下。
用喙梳理羽毛。
或者發出幾聲短促的鳴叫。
聲音被風吞沒大半。
顯得渺小。
脆弱。
卻又帶著一種頑強的生命力。
在這片白色荒漠中。
格外醒目。
天空。
不是純粹的黑暗。
而是一種深邃的。
天鵝絨般的深藍。
南極的夜空。
正值極晝的邊緣。
太陽低垂在地平線附近。
散發著有氣無力的慘白光芒。
無法帶來多少溫暖。
卻將巨大的冰山影子。
拉得老長。
如同匍匐的巨獸。
星辰。
異常清晰。
冰冷。
璀璨。
像無數顆被凍結的鑽石。
鑲嵌在深藍的天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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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在任何地方看到的都要多。
都要亮。
銀河。
如同一條由碎鑽鋪就的冰凍河流。
橫貫整個蒼穹。
壯麗。
孤寂。
永恒。
寒冷。
在這裡是絕對的統治者。
時間。
仿佛也被凍結。
隻剩下風的咆哮。
冰的沉默。
以及亙古未變的荒涼。
陳軒抬起手。
臂環上的龍鱗紋路。
在慘白的天光下。
反射著金屬的冷硬光澤。
觸手冰涼。
他望向南方。
冰蓋延伸的儘頭。
那裡的空間。
隱隱傳來不正常的扭曲感。
如同隔著一層晃動的毛玻璃。
“異境的入口。”
白芷的長杖指向那個方向。
杖尖縈繞的五色光芒。
在靠近那片區域時。
出現了一絲紊亂。
莉莉薇抽出一支蜉蝣骨箭。
箭鏃上藍紫色的幽光。
在冰冷的空氣中。
似乎變得更加活躍。
散發出更加刺骨的寒意。
“快了。”
陳軒的聲音。
穿透呼嘯的風聲。
清晰。
穩定。
仿佛宣布一個既定的事實。
他邁開腳步。
踩在堅硬的億年冰蓋上。
靴底與冰麵摩擦。
發出輕微的嘎吱聲。
步伐從容。
穩定。
向著那片空間扭曲的源頭。
不疾不徐地走去。
白芷和莉莉薇。
緊隨其後。
三個身影。
在這片吞噬一切的白色荒漠中。
渺小如塵埃。
卻又帶著一種無視規則的。
絕對的。
掌控感。
……
地平線儘頭。
一座巨大的。
形似金字塔的黑色冰山腳下。
一點極其耀眼的金光。
突兀地停在冰麵上。
那是一艘……飛舟？
通體由某種金色木材打造。
雕刻著繁複到令人眼花的吉祥紋飾。
船首鑲嵌著一顆巨大的紅寶石。
流光溢彩。
散發著與這片冰原格格不入的。
奢靡。
浮誇。
的氣息。
財神圓滾滾的身體。
裹在一件金光閃閃。
鑲嵌著無數細小寶石的皮裘裡。
幾乎成了一個球。
他縮著脖子。
胖臉上凍得通紅。
鼻尖掛著一點晶瑩。
不停地搓著雙手。
嗬出大團白氣。
看到陳軒三人踏冰而來。
他綠豆般的小眼睛猛地亮起。
像看到了救星。
費力地從那張金光閃閃的奢華座椅上站起來。
“哎喲喂！”
“我的陳大城主！”
“陳大救世主！”
“您可算來了！”
財神的聲音帶著誇張的激動。
被寒風吹得有些變調。
“再不來！”
“老財我這身神膘！”
“都要被這鬼地方榨成油了！”
他誇張地拍著自己圓鼓鼓的肚子。
金燦燦的皮裘抖落一層冰晶。
“這破地方！”
“鳥不拉屎！”
“錢都不好使！”
“冷到姥姥家了！”
他一邊抱怨。
一邊哆哆嗦嗦地指著冰山上方。
“入口！”
“就在那半山腰的黑窟窿裡！”
“邪性得很！”
“我派進去探路的幾個‘小可愛’。”
“信號全斷！”
“連個響都沒聽見！”
“星盤都快轉瘋了！”
他攤開肥厚的手掌。
掌心托著一個巴掌大的古銅色羅盤。
正是【界隙之錨】。
此刻。
羅盤中央的銀沙。
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旋轉。
混亂。
無序。
根本無法穩定成型。
構成任何有意義的坐標。
仿佛那片空間本身。
就是一個巨大的。
狂暴的。
旋渦。
冰山的半山腰。
一個深邃的。
仿佛能吞噬所有光線的黑色洞口。
突兀地鑲嵌在墨色的冰岩中。
洞口邊緣的冰層。
呈現出一種不自然的。
被撕裂的鋸齒狀。
絲絲縷縷肉眼可見的黑色氣流。
如同觸手。
從洞內緩緩溢出。
盤旋。
扭曲。
散發著混亂。
冰冷。
與藍星截然不同的氣息。
南極異境的入口。
在亙古的冰封中。
無聲地敞開著。
等待著征服者。
或葬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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