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陰影中的凶戾
陰冷潮濕的暗巷深處,如同凝固的腐肉,散發出令人作嘔的混合氣味——酸臭的垃圾混著刺鼻的血腥。楚梟背靠著冰冷濕滑的牆壁,全身的肌肉如彈簧般繃緊到極限,每一根神經都高度警戒。右手緊握著那半截沉重的金屬桌腿,粗糙冰冷的觸感是此刻唯一能抓住的“真實”。
前方二十米,那個大型、早已塞爆的垃圾箱旁,濃鬱的陰影如同活物般蠕動、膨脹。伴隨著令人牙根發酸的“嘩啦……呲啦……”聲響——是沉重鐵鏈在地麵拖行的刺耳摩擦!那壓抑的低沉嘶吼如同鏽蝕鋼刀刮擦著骨頭,在窄巷的逼仄空氣中猛地炸開!
楚梟感覺自己的血液流速驟然減緩,皮膚下的寒毛根根倒豎。巨大的危機感像冰冷的鋼針瞬間刺入脊髓!
吼——!
嘶吼聲帶著無邊的暴戾和粘稠腥風撲麵而來!楚梟屏住呼吸,冰冷的瞳孔死死釘在那團蠕動的黑暗上。
影子在動。
首先刺破黑暗的,是兩點幽光!那不是眼睛,更像是兩顆在冰冷地獄最深處燃燒的暗金色熔岩!無儘的痛苦、毀滅的欲望、以及一種淩駕於凡俗之上的原始凶威在其中翻滾燃燒!它們死死鎖定了楚梟。
輪廓在腐朽的垃圾堆旁完全展現。
它的體型比楚梟預想的要小很多,僅如一頭重傷垂死的大型獒犬。它並非站立,而是以一種極其虛弱又充滿威脅的姿態半匍匐著。每一次移動,都牽扯著遍體的深創,發出肌肉撕裂的悶響和骨骼錯位的哢嗒聲。
覆蓋在它背脊和身軀上的,並非皮毛,而是大片大片斷裂、翻卷的暗金鱗甲!每一片都殘留著金屬般的冷硬質感,在巷口透進的微光下閃爍著晦澀幽暗的光澤。這些鱗片破碎不堪,如同被暴力砸碎的古代鎧甲碎片嵌在皮肉裡。鱗片之下裸露出的部分,是深可見骨的撕裂傷,暗紅近黑的血液混著汙濁的泥漿和黏稠的綠色粘液,仍在持續滲出,不斷滴落在它爬過的地麵,留下一道蜿蜒的汙血痕跡。
頭顱猙獰如獄!形狀似狼卻更加粗獷凶蠻,吻部寬短而布滿參差的、斷裂的鋸齒狀利齒,如同被巨力強行砸碎的重兵器碎片,顆顆都透著凶殘。下顎更慘,一道可怖的撕裂傷幾乎將它下顎撕脫,斷裂的白色骨茬帶著倒鉤直接刺破了皮膚暴露在外!它的喉管部位,一道皮開肉綻的傷口更是令人窒息,暗紅的肌肉和氣管若隱若現,每一次沉重的喘息都帶著“嗬……嗬……”的破風聲,如同漏氣嚴重的風箱。
最引人注目的,是它無力地耷拉在破碎齒縫間的巨舌——布滿了尖銳的黑色倒刺,如同古代刑具上的狼牙棒,此刻卻軟綿綿地垂著,邊緣布滿乾涸的血痂。空氣中彌漫著濃烈得化不開的血腥和一種更深邃的、帶有硫磺與鐵鏽味道的頂級掠食者的腥臊威壓!這威壓遠超他在街道上見過的一切變異怪物!即便它已是強弩之末,那種源自血脈、銘刻在靈魂最深處的恐怖威能,依舊如同無形的山峰,沉沉壓在楚梟心頭,讓他的呼吸都變得異常艱難。這東西……絕不是外麵那些零散的變異雜兵!它是從真正的地獄血戰中爬出來的存在!撕碎它的存在,又將何等可怖?
楚梟的心臟如同被冰冷鐵手攥緊。握著金屬桌腿的右手指骨因過度用力而發出不堪重負的“咯吱”聲。一滴冷汗順著鬢角滑下,砸在他腳下的汙血裡,瞬間消失不見。
死寂在窄巷中蔓延。隻有巷口遠處斷續的爆炸餘音,以及眼前這凶物沉重破敗的喘息在撕扯著神經。
(中)絕境抉擇與血之紐帶
就在楚梟全神貫注與這頭散發著恐怖氣息的重傷凶獸對峙、心念電轉尋找一線之機時——
巷口!他剛剛進入的方向!
嚓!嚓!嚓!嚓!嚓!
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細密而迅捷的節肢劃地聲驟然響起!速度快得超乎想象!伴隨著聲音一同洶湧撲來的,是一股濃烈刺鼻的、如同腐爛屍體浸泡在強酸中散發出的恐怖腥臭!這氣味瞬間壓過了巷內原有的血腥味,更帶著一種致命的貪婪!
楚梟全身的肌肉猛地一顫!眼角的餘光驚鴻一瞥!
一隻體型龐大如牛犢、渾身覆蓋著厚厚一層黃綠色粘稠液體的巨大人麵蜘蛛,正以令人心悸的速度從巷口轉角瘋狂爬行而來!八隻粗壯如同鋼矛的步足敲打在水泥地上,發出急促的死亡音符!布滿尖刺的口器開合,滴落著慘綠色的腐蝕性涎液!最令人驚怖的是它那厚重粘膩的背甲中央,一張扭曲、痛苦、如同石膏麵具被強行按壓變形、凝固著無儘怨毒的慘白人臉浮雕——正是他曾在天台驚鴻一瞥過的那種怪物——人麵蛛!它猩紅一片的密集複眼齊刷刷地鎖定了巷子深處的楚梟和那頭散發著致命誘惑的帶血凶獸!
腹背受敵!
致命的寒氣沿著楚梟的脊椎瞬間竄遍全身!前方是未知的、瀕死的恐怖巨獸幼崽潛力驚人但危險巨大),後方是已知的、嗜血瘋狂的致命獵食者d級威脅)!狹窄的巷道,兩頭夾擊,避無可避!他幾乎是瞬間就判斷出,那隻人麵蛛的速度,最多再有三秒就能撲到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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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大腦如同精密的計算機超頻運轉!
?退?正麵衝過人麵蛛的封鎖?在狹窄空間麵對這種速度、噴吐毒網束縛、身帶腐蝕粘液的怪物,生還率低於1!用垃圾箱阻擋?對方龐大的力量能輕易撞開翻越,或噴絲纏殺!
?側避?狹窄的巷道幾乎沒有側翼空間!
?拚睚眥?它瀕死!但那雙暗金熔岩般的獸瞳中燃燒的意誌告訴他,臨死反撲絕對恐怖!拚贏了也是重傷,依舊難以應對人麵蛛!
核心抉擇:楚梟的眼神如同剃刀般刮過前方那瀕死的睚眥!它的眼神雖狂暴無邊,但那濃重的痛苦和不甘同樣清晰可見!一股近乎瘋狂的直覺在楚梟腦中炸響:“賭它!它體內的力量……遠超那隻蜘蛛!那股威壓……能活下來絕不尋常!若能掌控……”生存的本能與對力量的極致渴望瞬間化為毒蛇,在心臟中死死絞殺!
“哢噠哢噠!”急促的節肢聲已至身後不足十米!濃烈的酸腐腥臭幾乎讓楚梟窒息!
賭命!!
楚梟眼中最後一點名為恐懼的色彩被絕對的冰寒與瘋狂徹底碾碎!
他猛地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嘶吼,全身力量瞬間灌注右臂!緊握金屬桌腿的手臂肌肉暴突,青筋根根虯結!他看也不看身後,腰身擰轉如同繃緊到極限的強弓,用儘全身力氣將那截沉重的金屬桌腿朝著身後人麵蛛衝來的方向,狠狠甩擲而出!
嗚——!
桌腿帶著撕裂空氣的恐怖呼嘯,如同從弩炮中發射的石彈,蠻橫地砸向人麵蛛那密集的複眼區域!不求重創,但求遲滯零點幾秒!
就在金屬脫手的瞬間,楚梟的身體動了!他沒有選擇看似唯一的出路——後退或閃避,而是如同撲向懸崖的鷹隼,將全部的生命力與意誌燃燒成最熾烈的光!他雙腿猛地蹬地,腳下的汙血泥漿被巨力濺起!整個人化作一道決絕的殘影,朝著前方那頭剛剛抬起頭、正發出威脅低吼的重傷睚眥,用儘生命所有的力量撲了過去!
目標——睚眥頭顱側麵,那處鱗甲破碎、撕裂得最深、幾乎見骨的恐怖傷口!
(下)血煉共生·凶威初鳴
時間仿佛被拉長。
楚梟的身影帶著一往無前的慘烈,狠狠撞入睚眥身前的陰影!
睚眥那雙暗金熔岩般的瞳孔瞬間放大!暴怒!被冒犯的極致殺意洶湧爆發!它本能地想要揚起殘破的頭顱,用那鋒利的斷齒撕碎撲來的“蟲豸”!
但楚梟太快了!太近了!而且目標刁鑽致命!
砰!
楚梟的身體重重撞在睚眥身上,巨大的衝擊力讓虛弱的凶獸一個趔趄。他緊貼牆壁的右手閃電般探出,不顧一切地、狠狠地按在了睚眥頭頸側麵那道最為慘烈的、還在汩汩冒血的撕裂傷口深處!
“呃——!”
楚梟和睚眥同時發出了壓抑的痛苦悶哼!
觸感:碎裂的骨茬和粗糙的、帶著倒鉤的暗金鱗片邊緣,如同無數把燒紅的匕首,瞬間刺穿了楚梟毫無防護的手掌皮膚和肌肉!溫熱的鮮血他自己的)和睚眥傷口裡那冰冷的、如同流淌的極地寒鐵熔漿般的粘稠血液猛烈地交彙在一起!
反噬!死亡的洪流!
就在血液交融的瞬間,一股無法形容的、充滿暴戾、毀滅、絕對冰冷的能量,如同被強行打開地獄封印後洶湧而出的億萬怨魂,沿著楚梟手臂的傷口,沿著刺入的骨茬鱗片,瘋狂地倒灌進他的血管!鑽進他的骨髓!衝向他脆弱的大腦!
?痛!這痛苦超越了語言能描述的極限!像是億萬燒紅的鋼針在體內所有神經末梢同時瘋狂穿刺!又像是被投入絕對零度的冰河地獄中由內而外被凍結、被寸寸碾碎!更像是被無數高速旋轉的合金鋸齒塞滿了每一寸骨骼縫隙在劇烈切割!楚梟的視覺驟然變得一片血紅與黑暗交織,大腦轟鳴一片空白,五官瞬間扭曲到極致,喉嚨裡爆發出被扼住脖頸般嘶啞的嚎叫,卻被巷外巨大的混亂和身後人麵蛛被桌腿砸中甲殼發出的憤怒尖嘯徹底淹沒!
?對抗!楚梟的靈魂如同狂風中即將熄滅的燭火,被這股來自太古凶獸的狂暴意誌衝擊得瀕臨潰散!唯有“活下去!掌控它!”這唯一的、如同烙印在靈魂深處的野獸咆哮在支撐著他!他的身體如同被高壓電擊般劇烈抽搐,每一塊肌肉都在痙攣,但按壓在傷口上的手掌和手臂卻如同燒紅後鍛打的鋼鐵,死死鎖住!他的鮮血汩汩湧出,與睚眥那冰冷狂暴的凶獸之血瘋狂地混合、侵蝕、試圖強行同化!
意誌的連接·深淵的低語
在足以撕裂凡俗靈魂的極致痛苦海洋中,楚梟那頑強到近乎變態的求生意誌,如同墜入黑暗宇宙的一縷頑強星光,猛地破開狂暴混亂的能量潮汐,狠狠撞入了睚眥那瀕死、破碎、充滿了無儘怨毒的靈魂最深處!
轟!
無數破碎的畫麵、聲音、情緒碎片如同潮水般逆衝入楚梟的意識:
?荒古的氣息!燃燒的硫磺天空!被撕裂的大地!一個巨大得如同山脈的陰影與天空蠱雕同源的氣息!)帶著毀滅風暴俯衝而下!絕望的咆哮睚眥的!)!暗金鱗片如同暴雨般在鋒利的爪擊下飛濺碎裂!一爪拍下,大地塌陷!但它拚儘一切,巨口撕咬,紫色的晶光!破碎的晶片如同星屑從巨鳥身上剝落!劇痛!墜落!……撞擊!……無邊的黑暗……冰冷……憤怒!不甘!仇恨!殺!殺!殺光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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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模糊卻如驚雷炸響的真名烙印在楚梟的意識核心——“睚眥”!血債血償!凶戾龍威!
意誌的交鋒:“卑賤螻蟻!妄圖奴役龍裔?!撕碎你的魂魄!吞噬你的骨渣!”睚眥殘存的、桀驁狂暴的靈魂碎片發出驚天動地的精神咆哮!如同億萬惡鬼的哭嚎,要將楚梟脆弱的意識徹底撕成粉末!楚梟的精神壁壘瞬間布滿裂痕,靈魂仿佛要被這古老的凶戾徹底湮滅!
“死——!”楚梟的意識在衝擊中發出瀕臨崩潰的呐喊,但那不屈的戰意卻燃燒得更加熾烈!“或者……成為我的爪!我的牙!撕碎眼前這隻臭蟲!撕碎天上那頭雜毛鳥!撕碎一切擋路的東西!活!下!去!”他的意念如同淬火的尖刀,凝聚著對生的極致渴望和對殺戮的冰冷指令,狠狠刺入睚眥那狂暴混亂的核心!
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