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鳥騎士突然想起了什麼,伸手在腰上掛著的皮質小挎包裡翻了翻,找出一卷“洞開”符咒來。
她抽出其中一張,甩了甩,濺了些法力上去,然後黏附在柴房的門鎖上。
符咒被法力點燃,很快,柴房的門鎖應聲而開。
阿薇絲將手放在了自己的腿部,略帶著警惕朝裡走。
她擔心自己遇上的“瑪納特”又會變成那天晚上隻知道攻擊的無意識木偶,而不是重刑犯監獄中,那個會和她玩“猜猜我是誰”遊戲的小姑娘。
瑪納特沒有轉身,但她身子動了動。
阿薇絲靠近了:“嘿……”
她輕輕的將手搭上了小木偶的肩膀:“你還好嗎?”
瑪納特沒有轉身,於是想要道歉的小鳥騎士執意將她翻了個身,讓對方和自己麵對麵,眼對眼。
瑪納特在發抖。
她的肩頭破了個大洞,兩隻斷了的手也就那麼隨意的丟在草垛裡。
一些蟑螂幾隻老鼠從柴房的角落裡鑽出來,在小木偶的身上爬來爬去,也沒把她當成一個會令他們懼怕的活物。
阿薇絲摸了摸她的臉:“你漏水了嗎?”
她摸到了些水漬。
然後幫小木偶抖了抖長發,那些蟑螂受驚般的掉出來,飛快的爬走了。
小鳥騎士豎起耳朵聽了聽,沒聽到古怪的聲音,於是將遍體鱗傷的瑪納特抱在了懷裡。
“對不起。”
她貼近小木偶的耳朵說道:“那裡有我要守護的。”
瑪納特終於睜開眼睛了。
一具木偶的眼睛看上去其實是有些可怕的,但她此刻眼睛裡滿溢著水光,於是阿薇絲後知後覺的“啊”了一聲。
“你哭了嗎?”
小鳥騎士看起來並不會安慰彆人,她隻是尷尬的撓了撓自己的頭發,然後再次在那個皮質小挎包裡翻了起來:“啊!我給你帶來了這個!”
她拿出了一隻木雕小狗!
“第二天我在那條街道上撿的!”
她說道:“但是隻找回這一個,其他的可能被當地的小孩子們撿走了。”
瑪納特的目光聚焦在了木雕小狗上,她張開嘴。
阿薇絲還記得她是怎麼攜帶這些小木雕的,連忙把木雕塞在她嘴巴裡。
瑪納特咬緊下頜,將木雕緊緊的扣在她的嘴中。
……
阿薇絲說她哭了。
瑪納特有些疑惑:她是會哭的嗎?
一具木偶應該是不會的,因為她作為木偶,並沒有被她的創造者科洛迪賦予“流淚”這一功能。
就像她不會說話,不會笑一樣,木偶本身沒有被賦予這樣的職能。
但一隻眼說過,神奇生物擁有極強的學習本領。
她會因為“感受”而獲得更多的技藝,就像她挨打多了,便會強製大腦分離疼痛;裝載鐵釺手臂久了,便會如臂使指。
所以,在“感知”到難過了之後,她“生長”出了淚腺,開始像一個性格脆弱的人一樣……開始流淚了嗎?
瑪納特咬著那個木雕小狗,心情意外的很複雜。
瑪納特處理不了這麼複雜的情緒。
但她能分辨出空氣中那微小到極致的動靜。
有人下來了。
她猛地坐起來,用腦袋抵住小鳥騎士的胸口,向外一頂!
“嗷!”
阿薇絲無聲痛呼:“我還在發育呢!會痛的!”
但下一秒,她耳朵抖了抖,立刻站了起來,迅速融入黑暗。
走廊裡昏暗的燈光中,露出了一張掛著油膩膩汗珠的肥胖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