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蕾莉亞離開了坎特威爾城。
大張旗鼓,浩浩蕩蕩。
她們逃離的街道裡丟下了上百具屍體,蓋烏斯後來去看過,那些有三分之一都是胸骨下陷而死。
他的人,墨提斯的人,甚至還有父王的人。
那些屍體堆在巷道裡,是一種嘲諷,也是一種宣戰。
但蓋烏斯決定讓自己安靜下來。
連武器都沒抽出來,就能單槍匹馬擊殺三十多個二階祈求者的家夥……
他甩了甩頭,把大膽的想法從腦子裡扔出去。
十三島嶼聯邦隻是一個王國,一個遠離大陸紛爭中心的王國,一個沒那麼有名氣,也沒什麼財寶可供掠奪的王國。
怎麼會引來這種強者的關注呢?
ta應該是名四階祈求者。
雖然十三島嶼聯邦存在四階祈求者,而且超過五位,但這些祈求者要麼常年在海神教堂的深處閉關,要麼往返於十三島嶼聯邦和東蘭帝國遺址……
在街上流竄……還是個看上去很年輕的女子……
蓋烏斯舔了舔牙根,真是罕見……
如今那人護送著奧蕾莉亞往玫瑰郡去了。
他幾乎可以預見,有怎樣的腥風血雨會在那片平原上掀起了。
蓋烏斯站在這些屍體前,突然樂不可支的笑出了聲。
墨提斯真的失蹤了,杳無音訊的那種。
……
弗朗茨三世發了很大的火。
他對著空蕩蕩的宮殿咆哮,好在除了伊森外,所有的內侍都已經撤出了這裡。
“這是恥辱!”
他將手裡的東西丟了出去,那是一枚玉質印章,隻是他順手從桌子上抄起的犧牲品。
伊森微微低頭,他並沒有接話。
他已經很老了,老到腰部佝僂,肩膀也內凹了。
他很謹慎的沒有插嘴,其實,要不是弗朗茨三世點名讓他留下來,伊森現在已經坐上懂事的內侍孩子們給他準備的小車,搖搖晃晃的朝著王宮的小門前進了。
他為這個國家付出了很多,於是一個內侍,在宮外擁有一間漂亮的、闊氣的小院,娶上幾個年輕貌美的小老婆,皓首摘葡萄——也是人之常情嘛……
但他被弗朗茨三世叫住了。
“伊森先生,”國王說道:“你說,我現在該怎麼辦?”
“咳咳咳……陛下,這個國家是您的,您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哦?是嗎?可有人對我的人說——我效忠的是這座城市,而不是費爾南德斯——你覺得,這人如何?”
“如此膽大?該殺。”
“可百姓很喜歡他。”
“那……”
伊森不說話了,他輕輕搖晃起身子和頭,好像一個老人已經耗儘了所有心神,就連站著也要昏昏欲睡過去一樣。
弗朗茨三世垂下了眸子。
“她已經征服了玫瑰郡嗎?她怎敢如此確定?就這麼一往無前的回去了?”
國王摩挲著羽毛筆,他的麵前攤開一張海藍色綢緞的卷軸,上麵“國王的諭旨”才寫了一個開頭。
“奧蕾莉亞,我最懂事聽話的孩子,怎麼能在這樣的緊要關頭拋棄父君,拋棄兄弟,拋棄首都,拋棄國家,一個人去過好日子呢?”
他捏著羽毛筆的手逐漸用力,直到將筆折斷,悄無聲息的拍在桌子上。
伊森悄悄抬頭瞥了一眼,接著耷拉下眼皮。
他知道,國王也老了。
和他那壽終而寢的父親不一樣,弗朗茨三世的生命都消耗在了年輕時不斷征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