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啊。”
兒子的臉上帶著釋懷的笑。
“認命吧。”
他說:“這一輩子,似乎也就這樣了。”
他抄起“麥克斯”特意擺的很遠的鏡子,放在了父親的麵前。
“認清自己吧。”
弗朗茨三世下意識朝著鏡子看去。
鏡子裡,久病的他麵容蒼老憔悴,那雙原本威武有神的眼睛現在變得渾濁泛黃,兩隻眼袋也異常的大,幾乎要拖到腮幫子上了。
他的皮膚鬆弛的可怕,臉上布滿了褐色的斑點。
他的頭發雖然梳的整齊,這是“麥克斯”的功勞,但滿頭參差的白發告訴他,他確實不再年輕了。
弗朗茨三世咬緊了牙——啊,就連他的牙齒都在微微晃動和隱隱作痛。
怨毒在他的心頭滋生。
他無法接受,即便是親生兒子的昂揚,也讓他滿心憤恨!
“所以,你在期望什麼?”
他咬著牙,從牙縫中吐出恨意來:“我就這麼死掉,然後把王位傳給你?或者,在臨死前改變主意,把王位留給那個,‘和你格外相似的’西奧多?!”
“……”蓋烏斯捏緊了床邊的扶手。
“你,做,夢!就是把那個癡傻的墨提斯拉出來,讓他成為永遠羞辱我的證據,我都不會把王位傳給你!!!”
……
梅恩通過他早早安在弗朗茨三世床榻下的竊聽法陣認真的聽了這對父子的吵架全程,並將重要的內容記錄下來製成兩份,一份發給了珀萊姆城,一份則發到了亞當斯的手裡。
謹慎的做完這些,他將留下的痕跡處理乾淨,又變成了弗朗茨三世最放心的那個小小宮廷內侍麥克斯。
蓋烏斯怒不可遏的回去了,走到宮殿的時候,還正巧撞到了照例來給國王治病的綠海豹先生。
梅恩心裡暗叫一聲不好。
他已經通過亞當斯先生的關係網清楚了解了綠海豹先生的悲慘過去和他對蓋烏斯深切的恨意。
平心而論,如果事情發生在他身上,恐怕他早已忍不了那麼久,早就化身無雙刺客手刃蓋烏斯和他那風韻猶存的老娘了。
打不打得過另說,總之得先打。
於是,他將目光死死的放在克蘭鐸的身上,生怕他突然暴起,從隨身的醫藥箱裡掏出一柄刀子來。
沒可能吧,王宮的搜查還是很嚴格的。
但克蘭鐸沒那麼做。
他用儘全身的力氣壓迫著自己的四肢和表情,強迫自己保持表情不變,然後微微低頭。
儘管他不想如此,他更想從醫藥箱裡抽出一柄刀子來。
果然還是帶了刀子是嗎!!!
王宮的守衛搜查的還真鬆懈呢!!
正怒發衝冠的蓋烏斯的目光落到克蘭鐸身上,眉毛無意識的挑了挑。
這人……
他怎麼覺得有點兒眼熟?
或許在宮裡見過?
對於自己迫害過的女孩兒,蓋烏斯已經完全忘記了對方的長相——畢竟那樣的人太多了,那些他犯下的罪孽並不能讓他感知到一絲愧疚。
所以,在看到和那位可憐女孩兒長相有點兒相似的她的哥哥的時候,蓋烏斯並不能記起來那些事。
他隻是略帶疑惑的看了眼克蘭鐸,然後被他挎著的醫藥箱吸引了注意。
啊,原來是他。
那個被惡神支配來,苟且留住弗朗茨三世的性命的家夥。
真想殺了他啊。
蓋烏斯的眸中惡意翻湧。
但他還沒有蠢到當麵對他下手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