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老套但真實的話來說:他傾向真理,傾向用律法覆蓋整個國家。
所謂的“一門心思給蓋烏斯添堵”這種荒謬的言論完全不實,不過是蓋烏斯總是踐踏人民,蔑視法律罷了。
前段時間他去了一趟長樂城。
並不是早有預謀,而是心血來潮和盛情難卻。
大法官知道,作為一個代表了律法天秤的角色,他應該與所有王室繼承人保持距離。
但奈何,這次邀請他的是他最喜愛的學生,也是繼承了他性格和學識最多的學生阿切爾。
阿切爾說:“您不會失望的,老師。我認為我做了一個正確的選擇——一個正確的王和一支正確的隊伍,他們信仰著一位正確的神明。”
大法官雖不至於嗤之以鼻,但心底裡是不信的。
何謂正確呢?
就連那位征戰之王都不敢篤定的說:我選擇的是一條正確無比的道路。
不過他許久未見阿切爾了,於是猶豫了幾天後,便答應了學生的邀約。
事實證明,他的學生似乎在擇主這件事上眼光要優於他這位老師。
他見到了一個生機勃勃的城市。
這座城市的占地麵積要比他見過的所有城市都要大兩到三倍——這顯然是不合規章的,但他的學生非常聰明,硬是將手續全部辦了下來。
“你這是鑽王國的漏洞!”
“老師,鑽王國的漏洞——這種事兒還是您教給我的呢。”
大法官震撼的望著那座城市,望著那座80%的建築都是統一規格的城市。
這代表著,這座城市的絕大多數土木興建工程都是由執政者操辦的。
“他們會在農閒和休漁期安排以工代賑,這樣即便是耕種和捕魚的收入無法覆蓋全年的支出,自由農們也不用被逼著搬出租住的房子,或者說因為吃不上飯而橫生事端。”
“他們一點點的拆掉那些流民們建造起來的違章建築,然後用這種整潔的房屋代替——先生,房屋會重新回到流民們的手中,您敢相信嗎?這是執政官和教會們所做的事情。”
阿切爾用感歎的語氣去讚頌長樂教在這片大地上所做的事兒。
“石頭和沙土的價格並不昂貴,而那些流民們因為興建的是自己的房子,所以格外的賣力氣。”
“我們不過是付出了一些石頭和沙土的錢,不僅收獲了一批漂亮的房子,還收獲了一批堅定不移的心。”
阿切爾用堅定的目光看著他的老師:“為什麼這種事兒……王都做不到呢?”
“……”
“據我所知,坎特威爾城作為整個國家的臉麵,至今為止街道裡還躺著不少的無家可歸的流浪漢——一個城市都出得起的錢,王都出不起嗎?”
“……”
大法官無言以對。
他要如何對他的學生說——那些錢可以花在王室的宴飲上,可以為王儲殿下用輪船儲存、然後因為飲用不及而全部變質,倒入大海的葡萄酒買單,可以去支付王後的一條價值數十萬金幣的禮裙……
而那些可以修建房屋的土地,可以放置一條葡萄酒流水線,也可以修建一間王儲飼養奇珍異寵的“博物館”,或者搭建一個一年用不上一次的戲劇廳……
錢可以用在所有地方,除了去購買那些低賤的要命的石頭和沙土。
土地也可以用來做任何事,除了去安置那些低賤的要命的平民。
可這種話,一位信奉律法的大法官——他要怎麼說出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