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烏斯微笑著走進了國民的目光裡。
好奇怪,這麼高興的日子,為什麼大家都不笑呢?
他們為什麼都不笑呢?
用嚴肅的目光看著自己,就仿佛該登上這個王位的人不該是他蓋烏斯一樣。
若是以前,蓋烏斯一定要發個脾氣。
他會當麵質問這些人,強迫這些人笑,要他們鼓掌,鼓得兩隻手掌血肉模糊才算為止。
但他現在不是那個可以隨便發脾氣的王子了,他是國王,是一國之君。
需要時刻記著維護自己的體麵和口碑。
這些曾經不屑一顧的東西,如今竟成了他能持續執政的重點,真是荒謬。
他下意識朝著母親看去,這位將兒子的榮耀視為自己榮耀的女人此刻竟然也沒在笑。
她過於專注地看著馬修大主教,以至於完全忽略了兒子朝她投來的目光。
蓋烏斯感到憤懣。
他再次想起了那些關於自己母親和馬修大主教的流言蜚語——即便已經被惠特尼當麵否認過了,但他並不信她。
蓋烏斯的眼睛有發癢的跡象了。
他連忙深呼吸幾次,在心中催眠自己。
“我將擁有整個王國。”
“我能在這裡達成自己的任何欲望。”
“不要急,蓋烏斯,不要急。”
他努力昂首挺胸,像一個真正的國王一樣,走到了馬修大主教的身邊。
馬修大主教的手中拿著一柄黑檀木梳,而他身旁的波西瓦爾手中則端著一碗橄欖油。
蓋烏斯微微低下身子,而那柄黑檀木梳落到他的頭上帶來些許壓力。
“低點頭。”
馬修的聲音並不大,但如響雷一般在蓋烏斯的耳邊炸響。
低頭?
他的眼睛瞪得滾圓。
向誰低頭?
誰向誰低頭?
從今天起,他將是這個國家唯一的王——他要向誰低頭?
蓋烏斯眼睛滾圓,輕輕抬起,不可思議地看著教父。
馬修·麥迪遜,他手持木梳,再一次壓了壓他的頭。
“低下頭。”
蓋烏斯無法拒絕。
那股力量不容拒絕,如果要與其硬抗,除非折斷他的脖子。
蓋烏斯眼神顫抖地低下了頭。
四周安靜極了,隻剩蓋烏斯粗重的喘息聲。
受膏儀式正式開始。
馬修將波西瓦爾手中的橄欖油塗滿梳齒,將蓋烏斯的頭發向後梳,梳得油光水滑,梳得一絲不苟。
這代表著海神波塞冬接受了蓋烏斯成為祂的神仆。
但我們的新國王並不喜歡那種油膩膩的感覺,他隻祈禱這一步驟能迅速結束——他不喜歡朝著馬修和他身旁的波西瓦爾低頭!
等做完了這些,又由海神教會的一名主教捧來了他的王冠。
這是一頂新冠,冠上鑲嵌的碩大寶石和周圍的海珠來自他的父親弗朗茨三世的王冠,冠身則是新融的黃金重新打造而成的,沉甸甸的,雕刻著各種繁瑣的花紋。
單是這頂王冠就花費了一整年玫瑰郡繳納的賦稅。
更彆提他身上花紋繁雜的新袍、手中的權杖、鋪滿了整座城市的旗幟……
“在潮汐和海浪的見證下,吾等擁立蓋烏斯·費爾南德斯,為十三島嶼聯邦唯一合法的統治者,海洋的繼承人……”
馬修的聲音洪亮而冰冷,回蕩在廣場每一個角落,壓過了傳統的加冕禱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