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樓的頂上懸著一口大鐘,金屬的大鐘如今已被帶著潮氣的海風和雨水腐蝕的不成樣子。
但這口鐘至少還昭示著這個塔樓的身份:這是一個教堂——教堂的一部分。
而如今不管是教堂、教堂裡的人還是這口鐘,都已經被這片地區的人遺忘了。
於是教堂坍塌破敗,教士們早就離開了此地——或者終老於此地。
正如這口鐘一樣,失去了再次鳴響的能力。
不過今天不一樣。
破敗的塔樓被一個“清潔一新”咒術掃清了表麵的灰塵和蜘蛛網。
海蟑螂如種族搬家一樣被從塔樓裡清掃了出去。
塔樓裡架上了火爐,吊起了幾大扇豬排,又抬進來幾大桶葡萄酒,橘紅色的火光晃蕩在這些能給人帶來幸福的東西上,其背後是一些蒙著臉,穿著寬大袍子來往的古怪家夥。
他們儘力把這裡打掃乾淨,布置的不像一個破塔樓,而像是一個供富家公子哥們野炊露營的好去處。
於是所有人都能看得出來,這兒有貴客要到。
大概到了中午,天氣沒那麼冷的時候,陸陸續續來了一些馬車。
又是物資,這次,是一枚小型的傳送水晶,被鑲嵌在屋頂上。
等到正午時刻,貴客到了。
這一群氣質很獨特的,穿著華服的人。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約莫十二三個。
他們大多穿著很長的袍子,文質彬彬的模樣,其中有兩三個倒是穿著沒那麼累贅,氣質看起來也更有活力。
當中有一位年輕男人,他的身份從穿著就足以看出高貴了。
一件黑色的頂級精細羊毛呢上衣,配著銀質紐扣。不管是修剪的極其合身的版型還是領口處和袖口處點綴的蕾絲花邊都足夠證明這件衣服或許是來自德卡雄比大陸時尚之都——格林帝國的維裡迪安姆的一家有百年工藝的衣物定製手工作坊。
他戴著一頂天鵝絨製成的,插著羽毛的軟帽,那位站在他對麵的女士的目光緊緊的盯著那頂軟帽,露出一個“咋舌”的表情來。
很貴。
光那根用來裝飾的羽毛價值或許就超過了一百金幣。
於是,年輕男人即便相貌並不算優越、身材也並不算優秀,但憑著這一身幾乎要流下金汁來的衣服,他還是贏得了場內絕大多數人友善的目光。
他們稱呼他為:“法雷爾先生。”
法雷爾先生微微點了點頭:“如何?”
“已經布置好了,正等待您的指導呢。”
說話那人笑的有些不自然,既想要獻上自己的諂媚,又不想表現的那麼沒有骨氣,於是他的五官在和自己做鬥爭。
但法雷爾先生卻沒功夫在乎他的內心曆程。
“什麼指導,我以為我是來度假的。”
他擺擺手:“你們自己決定是撤還是留。”
他恍若無人、大搖大擺的走進那座被裝扮一新的破塔樓,自顧自的找了個軟榻鑽進去。
哈欠打得震天響,似乎真是來度假的。
“……”
其他人的臉上露出了古怪的表情。
塔樓外,一個年輕人不滿的小聲嘟囔了一聲。
“有什麼可傲的……不就是攤上了一個好姓氏……”
“奧托,閉嘴!”
迅速有人打斷了他:“乾你自己的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