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教會建立了這座城市,一磚一瓦一草一木。”
或許走到了一個十分了不得的觀景台,瑟琳娜小姐明顯聽到男孩的聲音變得愉悅和自豪起來。
“那是大教堂的鐘樓,天哪,我敢打賭,這個世界上沒有比它更加巍峨壯觀的鐘樓了,您猜這個建築他們花了多長時間蓋成的?”
瑟琳娜小姐自然猜不到。
她抬頭,眼前是一片空洞的虛無。
黑壓壓的逼迫著她的視線和思緒。
但有風從她的鼻尖掠過,不算冷,但還是讓她打了個噴嚏。
“哦!我忘記了!”
安迪終於反應過來了!
若是讓德朗恩先生知道他的“孩子”沒眼力到這種程度的話,恐怕也會後悔付出多一枚金幣的代價吧?
“抱歉,維斯帕小姐——天哪!”
男孩的聲音聽起來懊惱極了:“我真想把我的眼珠子摳下來,塞到你的眼窩裡去!”
“……”
那就不必了……
“您感覺冷嗎?這裡的位置挺高的,我們要往下走嗎?”
瑟琳娜點點頭,伸出小手指頭:“勞駕了。”
她並沒有因為安迪的失言對他心有芥蒂,相反,她還挺喜歡這個嗚嗚喳喳的小男孩的。
之前霧望村和附近的村子裡有不少這樣聽上去吵吵鬨鬨,其實心地很善良的孩子。
“請問,霧望村怎麼樣了?”
安迪既然被派來接待她,那麼對她之前的事應該也有所了解。
“消失了。”
男孩說道:“那個村子沒活下多少人,隻有一些老幼和婦女活了下來。那些還有親人的孩子們跟著親人離開了那裡,沒有親人的孩子就被長樂教會帶回來了。”
“……”
瑟琳娜沉默了一會兒。
“帶回來了?”
“教會有自己的村莊——一個叫做婦童村的地方,住著大多是無法生育或者失去了丈夫不願再嫁,又或者是隻是單純的不想結婚的信徒,她們承擔著為長樂教會撫養那些從像霧望村這種村子裡接回來的孩子們,為孩子們提供優良的成長環境是那些女人們承擔的賦稅。”
這個概念真是新穎極了。
瑟琳娜小姐微微抬頭,有陽光灑在她臉上的布條上。
“為什麼要撫養他們呢?”
她見得更多的是在戰爭和災難中流離失所的人們。
“那是梅琳娜小姐——啊,是我們的城主大人做出的決定,是一種賑災手段,隻需要花一點錢便可以穩定相當一部分人的生活,她覺得劃算極了,所有人都覺得劃算極了。”
隻需要花一點錢……
這在某些領主的眼裡,無異於喝他們的血,剜他們的肉。
瑟琳娜小姐對這個教會更感興趣了。
她曾以為去霧望村傳教的讚德是個少見的赤誠之人,或乾脆是個偽君子——但如此看來,赤誠之人或偽君子在這個教會並不少見。
好消息是,隻要他們一直能保持下去,即便整個教會都是偽君子,那也沒什麼不好的。
“馬丁還活著嗎?我是說,霧望村的一個孩子。”
“還活著,但他的頭蓋骨碎了一些,所以治療者不得不劃開他的皮膚,取出那些碎骨頭再縫上,所以看上去他的頭像是癟下去一些。醫生說他歲數還小說不定可以長上——誰知道呢?總之比丟了命好。他現在就住在婦童村,跟著一個隻有一隻眼睛的婦人。你放心,她們對他很好。”
唔,那確實是再好不過的結果了。
比起送了命,在這樣一個時代,腦袋上缺塊骨頭又算得了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