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門的牢房,處在縣衙西南一隅。
雖是深夜時分,但厚實的牢房大門外仍舊站著值夜的獄卒。李書辦過去打個招呼,塞些碎銀子,便領著陳陌幾人進門去了。
入得監牢,頓覺一股陰森森的氣息撲麵而來。
走在陰冷的過道上,僅靠著牆上的壁燈照明。
陳陌聞到了空氣裡潮濕腐朽的味道,眼角的餘光一撇,看見幾隻老鼠在兩側的監舍牆角爬來爬去,發出“吱吱吱”的叫聲。
陳陌縮了縮脖子,繼續觀察四周。
一路前行,並未看見有獄卒值守。
唯獨靠近1號監舍的時候,才看見鐵柵欄外擺了張條桌,四個穿著皂衣的獄卒坐在一起推牌九,嗑瓜子兒。
李書辦過去打招呼說明來意,再給獄卒們塞些碎銀子。
其中有一個穿著皂衣的粗壯青年站起身來,瞥了眼馬鐵背上的陳陌,笑道:“原來是陳家二公子啊。”
陳陌看這青年約莫二十四五歲年紀,生的彪悍。
沒有原身的記憶,陳陌認不出此人身份。
好在秋蘭在旁低聲提醒了句,“他叫李賀,是縣衙監牢的牢頭。和大少爺相熟,曾來過陳府幾次。”
陳陌立刻笑著擺出一副老熟人的姿態:“李兄好久不見啊。我想來看看瘋魔病的患者。叨擾李兄了。”
李賀大度笑道:“都是朋友,談不上叨擾。你且看去,就是此人。”
陳陌順著李賀手指的方向看去,透過鐵柵欄見到1號監舍角落裡蜷縮著個蓬頭垢麵的婦人,衣衫襤褸,全身上下血淋淋的。
婦人低著頭,在啃吃著什麼,發出“哢嚓哢嚓”的清脆聲。
起初陳陌還以為這婦人在吃飯,可在下一刻,婦人似乎聽見了聲音,便抬起頭來看向陳陌,滿嘴的鮮血,還衝陳陌陰惻惻的笑。
陳陌這才看清楚,婦人啃的是她自個兒的手。
嘶!
陳陌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就是瘋魔病發作的場景?
難怪……當初爹娘要把自己的手腳釘死在木壇子裡,隻讓自己露出個腦袋來。
若不如此,自己隻怕早就把自己給吃光了。
隨即陳陌想到,自己一旦病發也會變成這般模樣……
可怕!
太可怕了!
就這個時候——
“桀桀~”
那婦人忽然朝陳陌發出陰冷的笑聲,下一刻驟然發狂般的朝陳陌大叫著狂奔過來!
“我……艸!”
陳陌驚得本能後仰身子,本以為對方會立刻衝過來,然而卻發現婦人的雙腿也沒了,在地上如同蛆蟲般爬過來的。
所過之處,在地上留下兩條猩紅的血痕,還有肉沫碎片。
腳也被她吃掉了!?
“嗷嗷嗷~”
婦人不知疼痛,用一雙血紅的目光盯著陳陌,一點點……一點點的爬到了陳陌跟前,然後張開大嘴,露出森寒的獠牙,試圖咬斷鐵柵欄去吃陳陌。
她張開的嘴巴都到了耳根的位置,牙齒也和人類不同,很尖長,鮮血順著獠牙滑落在地。
隔著鐵柵欄都能夠感覺到婦人對人肉的極度渴望。
刹那間,陳陌的心臟都停跳了似得。
“滾回去!”李賀用帶鞘的刀,伸進鐵柵欄狠狠敲打婦人的腦門。
頭破血流。
婦人卻宛若無覺,隻顧著朝陳陌猙獰嘶吼。
過了好一陣子,陳陌才緩過神來,“李兄。這婦人是怎麼回事?”
李賀道:“還能怎麼子,發病了唄。清河鎮來報官的村民說,她昨日還好好的。和家人吃飯的時候忽然病發,然後咬死了丈夫和一雙兒女。她伯伯一家人過去看望,也遭了殃。兩家人的屍體都被這村婦吃了個精光。若非謝仵作交代過要驗屍研究,早就把她給碎屍萬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