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猛地從床上彈起來,冷汗浸透了後背。
窗外,晨光正透過白色紗簾漫進來,在木地板上鋪開一片淡金色的湖泊。
他顫抖著摸向自己的眼角——那裡殘留著未乾的淚痕。
彆墅樓下傳來煎蛋的滋滋聲和葉凡哼唱的走調民謠。
平凡溫暖的現實聲響與夢中那個被釘在十字架上的身影重疊在一起,讓路明非產生強烈的割裂感。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恍惚間似乎看到有金色的細線在皮膚下遊走。
"路鳴澤..."
他輕聲念出這個名字,舌尖嘗到鐵鏽般的苦澀。
可說完這個名字後,路明非又懵了。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說出自己表弟的名字,明明那隻是個小胖墩,跟夢裡的俊秀男孩沒有一點相似的地方。
他總覺得自己是想起了些什麼,可越是努力回想,記憶就越加飄渺。
這個讓他覺得熟悉又陌生的男孩,為什麼會以那樣的姿態出現在夢中?那柄荊棘長槍,那片冰封荒原,那些滴血成冰的畫麵,究竟意味著什麼?
陽光漸漸爬上了床沿,照在他蜷縮的腳趾上。
路明非深吸一口氣,將夢境連同那些無解的疑問一起壓回心底最黑暗的角落。
今天是返校日,他還要繼續扮演那個普通高中生路明非。
至於十字架上的男孩,西裝革履的約定,還有葉凡昨晚透露的身世之謎...
"總會有答案的。"他對著空蕩蕩的房間說,聲音輕得如同歎息。
樓下,葉凡敲了敲煎鍋:"衰仔!再不起來早飯就被我吃光了!"
路明非扯出一個笑容,用力揉了揉臉。
當他穿上校服時,鏡中的少年眼神已然不同——在那雙看似普通的黑眸深處,隱約有金色的火星一閃而過。
“我馬上就來,凡哥!”
路明非走進校門時,明顯感覺到周圍的目光和往常不同。
那些指指點點的動作依舊存在,但同學們眼中的戲謔與嘲諷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掩飾不住的震驚。
他黝黑了些的皮膚在陽光下泛著健康的光澤,雖然還算白皙,但已經和從前那個蒼白孱弱的形象截然不同。
更明顯的是他的臉——衰氣褪去了大半,五官像是被精心雕琢過一般變得立體分明。
龍血潛移默化的改造讓他整個人脫胎換骨,連身高都悄悄拔高了兩厘米。走路的姿態不再畏縮,襯衫下的肩膀線條流暢而挺拔。
路明非能感覺到自己由內而外散發的改變。
聽著同學們止不住的竊竊私語,還有他們臉上震驚的神色,心底確實湧起一絲得意。
但就在這時,那個被釘在十字架上的男孩形象又浮現在腦海中。金色的瞳孔,痛苦卻平靜的表情,像是無聲的質問。
剛升起的驕傲感瞬間熄滅。
反而會有些許的悲傷氤氳出來,就像是冬天坐在車裡,隨著慢慢的呼吸,車窗上出現薄薄的白霧,直到把窗外的風景都全遮蓋。
路明非忽然覺得自己就像獨自坐在封閉的車廂裡,明明獲得了自由旅行的能力,卻發現窗外的一切都不值得他在意。於是他又一次呼出白霧,將自己重新封閉起來。
遠處的葉凡將這一切儘收眼底,但他沒有上前。男孩總要經曆成長,而成長必然伴隨著傷痕。
路明非恍惚間走到了教室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