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峽水庫,一艘略顯老舊的機動船上
冰冷的江風吹拂著水麵,帶來濕潤的水汽。
路明非穿著一身黑色的執行部製服,外麵套著防水背心,抱著那柄“七宗罪·貪婪”,獨自一人坐在船舷邊的甲板上。
他低垂著頭,整個人被一種濃得化不開的頹廢和沉寂籠罩著,仿佛靈魂都被抽走,隻剩下一具空殼。
駕駛艙裡,一位年過六十、頭發花白卻精神矍鑠的老船夫,一邊嫻熟地操控著方向盤,一邊用眼角餘光打量著路明非。
他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舊工裝,臉上刻滿了風霜的痕跡,但一雙眼睛卻依舊明亮有神。
“喂!小子!”老船夫嗓門洪亮,帶著濃重的本地口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你就是學校派來的那個s級?怎麼一副死了爹娘的表情?我們是去屠龍,不是去送葬!”
路明非被這粗獷的聲音驚醒,有些茫然地抬起頭,看向老船夫。
他臉上艱難地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微笑,嘴唇動了動,卻沒能發出聲音,最終又默默地低下了頭。
老船夫見狀,眉頭一皺,嘴裡嘟囔了一句什麼,隨手從腳邊拿起一個軍用水壺模樣的瓶子,掂量了一下,然後“哐當”一聲,精準地扔到了路明非腳邊的甲板上。
“距離你要去的湖中心,還有整整半個鐘頭!”老船夫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哭喪著臉可不行!你們這些要去屠龍的勇士,就應該高歌猛進!應該大口喝酒!暢快至極才對!”
“彆到時候真把小命丟在那兒了,臨死前還是這副死人表情,那多憋屈!”
他說著,自己先擰開另一個類似的瓶子,仰頭“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滿足地哈出一口酒氣,然後又把瓶子朝路明非的方向推了推。
路明非僵硬地看著腳邊的酒瓶,猶豫了一下,低聲說:“我覺得……我應該保持清醒。”
“保持清醒?”老船夫嗤笑一聲,目光如炬,仿佛能看穿人心,“是因為……‘贖罪’的旅途,需要保持清醒,好讓自己能更清晰地感受那份愧疚嗎?”
路明非猛地抬起頭,震驚地看著老船夫。
對方那看似粗豪的外表下,竟然有著如此敏銳的洞察力,一語道破了他心中最糾結的痛苦。
老船夫拉過旁邊一個用來固定纜繩的空木箱,大刀闊斧地坐下。
他迎著路明非震驚的目光,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被煙草熏得微黃的牙齒,語氣變得有些語重心長:
“每個男人,這輩子都會經曆一些讓自己遺憾、恨不得捶胸頓足的事。這玩意兒,躲不掉,算是男人一生中必須經曆的坎兒!”
“但是!”他話鋒一轉,聲音提高,“如果就因為這點事兒,就一直蔫了吧唧、鬱鬱寡歡一輩子,那還不如去當個娘們兒呢!對不對?就像……就像那個……《紅樓夢》裡的賈寶玉那樣!”
路明非被他這突如其來的、有些錯位的比喻弄得一愣,下意識地糾正道:“船長……那是林黛玉啊。賈寶玉……本來就是男的。”
“哦!對對對!林黛玉!瞧我這記性!”老船夫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哈哈大笑起來,“不過賈寶玉那家夥,整天哭哭啼啼、傷春悲秋的,在我看來,跟個娘們兒也沒啥區彆!就算他可能……嗯……帶了那個‘把’!”
路明非看著老船夫那副豪爽又帶著點蠻不講理的樣子,緊繃的心弦莫名地鬆弛了一絲,臉上也忍不住露出一絲無奈的苦笑:“您這麼說……倒也是沒錯。”
“小子!喝酒!”老船夫用下巴點了點路明非腳邊的酒瓶,眼神認真起來,“把這一瓶都喝下去!如果你真的是想去‘贖罪’的話,就彆讓那點愧疚心像裹腳布一樣把自己包得嚴嚴實實!至少……挺起胸膛,以一個平等的、堂堂正正的姿態,去麵對你要麵對的一切!去完成你的‘贖罪’!”
老船夫的眼神之中,隱隱有銳利的金光一閃而過。
路明非這才意識到,眼前這位看似普通的老船夫,也是一位混血種!一位曾經可能也叱吒風雲,如今雖年華老去、尖牙或許不再鋒利,如同日落西山的雄獅,但骨子裡依舊鐫刻著屬於戰士的高傲與尊嚴!
路明非沉默地看著老船夫,看著他臉上被歲月刻畫的溝壑,看著他爽朗嘴角邊不修邊幅的硬茬胡須,感受著對方那粗獷外表下傳遞過來的、純粹而熾熱的信念。
他深吸了一口帶著水腥味的冰冷空氣,彎腰撿起了甲板上的酒瓶。
他看了看瓶中那蕩漾著的、呈現琥珀色的烈性液體,沒有再猶豫,擰開瓶蓋,仰起頭,對著瓶口,直接給自己悶下去一大口!
辛辣、灼熱的液體如同火焰般順著喉嚨一路燒灼到胃裡!
路明非被嗆得臉色瞬間潮紅,但他沒有一絲停頓,強忍著不適,如同進行某種儀式般,大口大口地吞咽著!
“咕咚……咕咚……”
他一口氣將整瓶烈酒喝得一滴不剩!
然後重重地將空酒瓶砸在旁邊的木箱上,發出“哐”的一聲脆響!
他抬起手臂,用袖子狠狠一抹嘴角,看著老船夫,無奈地笑了笑,眼神卻比之前清亮了許多:
“這酒……是不是有點太烈了?”
老船夫看著他一飲而儘,眼中閃過一絲讚賞,哈哈笑道:“哈哈哈!這可是我花重金搞來的,專門針對咱們混血種體質的‘火龍燒’!”
“當然烈了!待會兒你不是要下水嗎?就當是驅驅寒,壯壯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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