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了幾秒,聲音有些乾澀地問道:“為什麼……你不願意叫我一聲‘爸’呢?
你小時候……不是這樣叫的。”
路明非挑了挑眉,似乎覺得這個問題很無聊,無所謂地回答道:“這是什麼問題?
父親,我不一直都是在叫你‘父親’嗎?”
他頓了頓,語氣帶著一種疏離的淡漠:“我是個大人了。
那個字……可能有些說不出口了吧。”
說完,他不再理會路麟城臉上那複雜難明的表情,徑直邁開腳步,朝著路麟城來時的那輛指揮車走去。
他旁若無人地拉開車門,直接坐進了副駕駛的位置,仿佛他才是這裡的主人。
一名離得較近、剛剛從威壓中緩過神來的士兵,看到路明非如此“無禮”的舉動,或許是出於對路麟城的忠誠,或許是想要挽回一點顏麵,他強忍著恐懼,哆哆嗦嗦地開口嗬斥道:“你……你應該注重禮儀!
你麵對的,可是這片基地的最高指揮官,路秘書……”
他的話還沒說完。
“啪——!!!”
一聲清脆響亮的耳光聲,突兀地炸響在風雪中!
甚至沒人看清路明非是怎麼動作的,他似乎隻是隨意地一揮手,那個士兵就如同被一輛高速行駛的卡車迎麵撞上,整個人離地倒飛了出去,像一個被狠狠抽射出去的足球,劃出一道拋物線,重重地砸在十幾米外的雪地裡!
濺起一大蓬白色的雪霧!
“噗——!”那個士兵掙紮著想要爬起來,卻猛地噴出一大口鮮血,血沫中混雜著至少半口碎裂的牙齒,染紅了他麵前的白雪。
他趴在雪地裡,痛苦地蜷縮著,連呻吟都變得困難。
路明非緩緩收回手,看都沒看那個飛出去的士兵,他的目光冰冷地掃過其他噤若寒蟬的士兵,最後落在臉色極其難看的路麟城身上,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霸道:“你也知道他是這裡的最高指揮官?”
路明非指著路麟城,然後拇指反向點了點自己的胸口,語氣森然:“那你說,我是誰?
我他媽是他兒子!”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戾氣:“你算個
什麼東西?!也敢跟我這樣講話?!”
說完,路明非直接推開車門,再次下車,大步流星地走向那個趴在雪地裡吐血的士兵。
他從腰間拔出了那把他隨身攜帶的、造型精悍的手槍,動作流暢而冷酷,“哢嚓”一聲子彈上膛,然後毫不猶豫地,將冰冷的槍口,死死地抵在了那名混血種士兵的額頭上!
那名士兵瞬間僵直,連痛苦都忘記了,隻剩下對死亡最原始的恐懼,瞳孔放大到極致,身體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起來。
路明非抬起頭,對著站在不遠處、臉色鐵青的路麟城,高聲喊道:“路秘書長!”
他用了正式的稱謂,語氣卻充滿了挑釁:“根據密黨內部戒律,以下犯上,公然挑釁高級專員,威脅執行任務者人身安全者,高級專員是否有權,在警告無效後,將其就地格殺,以儆效尤?!”
他死死地盯著路麟城的眼睛,槍口用力往下壓了壓,讓那個士兵的額頭都凹陷了下去:“路秘書長!請——回——答——我!”
路麟城的胸口劇烈起伏著,他看著路明非那決絕而冰冷的眼神,看著那抵在自己士兵額頭上的槍口,看著周圍所有下屬那驚恐、茫然、甚至帶著一絲祈求的目光。
他知道,路明非這是在逼他,是在用最極端的方式,踐踏他的規則,確立自己的權威。
他如果回答“是”,就等於親手簽署了自己士兵的死亡通知書,並且承認了路明非在這裡擁有生殺予奪的“高級專員”權限,他這父親的威嚴、秘書長的權威,將蕩然無存。
他如果回答“不是”,那就等於公然違背密黨戒律儘管伊甸園某種程度上獨立,但名義上仍屬秘黨體係),並且示弱於自己的兒子,同樣威信掃地。
這是一個兩難的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