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雞的味道變了,是他變了。
是他失去了品嘗幸福滋味的能力,是他親手將那些溫暖的、簡單的東西,從自己的世界裡驅逐了出去。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被輕輕敲響了。
路麟城沒有回應,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門外的人似乎猶豫了一下,還是自己驗證了權限顯然她擁有高級權限),推門走了進來。
是娜塔莎。
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顯得有些頹然、甚至帶著點狼狽的中年男人。
桌上狼藉的雞骨頭,見底的酒瓶,空氣中彌漫的濃烈酒氣和食物香氣混合的怪異味道,以及路麟城臉上那毫不掩飾的疲憊和失意……
這一切,都讓娜塔莎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揪了一下。
她的眼神深處,掠過一絲難以言喻的傷心和不甘。
自己這麼多年的陪伴,小心翼翼的伺候,竭儘所能的輔助,甚至不惜……
到頭來,還是抵不過他心中那所謂的“家庭”,那對早已疏離的母子嗎?
他此刻的頹唐,全是因為他們。
但她很快將這份情緒壓了下去,臉上恢複了慣有的、帶著恭敬的平靜。
她走到桌前,輕聲問道:“秘書長,您……還好嗎?”
路麟城沒有抬頭,隻是疲憊地揮了揮手,意思是不用管我。
娜塔莎沉默了一下,沒有離開,而是問出了那個她最關心,也或許是某些人讓她來探聽的問題:“我們……該怎麼處理路明非?”
路麟城聞言,身體幾不可查地僵了一下。
他猛地抬起頭,眼中布滿了血絲,帶著一種被逼到絕境的無奈和煩躁,聲音沙啞地低吼道:“處理?怎麼處理?!我還能怎麼處理?!”
“他是我的兒子!我不想處理他!!”
他像是在對娜塔莎說,又像是在對自己強調:“他現在已經這麼強大了!一個‘皇’!我還能對他做什麼?!啊?!”
他的情緒有些失控,聲音在空曠的辦公室裡回蕩。
然而,娜塔莎並沒有被他的怒吼嚇退。
她隻是平靜地站在原地,那雙經曆過北極風雪、也見識過權力傾軋的碧藍眼睛裡,沒有任何波瀾,隻有一種洞悉一切的、近乎冷酷的平靜。
她就那樣靜靜地看著路麟城,仿佛在等待他自己說出那個早已注定的答案。
路麟城看著娜塔莎那平靜無波的眼神,像是被一盆冰水從頭澆下,瞬間冷靜了下來。
他意識到,自己剛才的失態,在對方眼裡,或許就像是一場拙劣的、自欺欺人的表演。
他頹然坐回椅子上,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
他摸索著從抽屜裡掏出一根粗大的雪茄,用微微顫抖的手點燃,然後近乎貪婪地、大口大口地吸吮起來,拚命感受著尼古丁麻醉神經、帶來短暫慰藉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