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秀和他身邊最後逃出來的兩百多名殘兵,如同被抽掉了骨頭般癱軟在地。
許多人一停下就直接趴在地上嘔吐起來,吐出混雜著血絲和胃液的穢物。更多的人則是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胸膛劇烈起伏,眼神空洞地望著頭頂被枝葉切割得支離破碎的天空,充滿了劫後餘生的茫然和深入骨髓的疲憊。
他們人人帶傷,甲胄殘破不堪,沾滿了血汙和泥濘。武器大多在亡命奔逃中丟棄或損毀。隊伍中彌漫著一股絕望、頹喪和劫後餘生交織的複雜氣息。
來時一千多精銳,意氣風發,如今隻剩下這狼狽不堪的兩百餘人,如同喪家之犬。
張秀靠著一棵粗大的樹乾滑坐在地,頭盔早已不知丟在何處,散亂的頭發被汗水血水黏在臉上。
他右臂的傷口因為劇烈的戰鬥和奔逃再次崩裂,鮮血浸透了臨時包紮的布條,順著手臂滴落。
他咬著牙,用未受傷的左手死死按住傷口,臉色因失血和巨大的精神打擊而蒼白如紙。
他望著眼前這群丟盔棄甲的殘兵,心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屈辱和失敗感。
絜鉤高大的身影矗立在人群外圍,如同一尊沉默的黑色鐵塔。他那柄造型猙獰的巨刀斜插在地上,刃口上的幽光在斑駁的樹影下顯得更加森冷。
麵甲遮住了他的表情,隻有那雙冰冷的眸子,緩緩掃視著這群驚魂未定的殘兵敗將。他身上的玄甲也有多處劈砍的痕跡,但氣息依舊沉穩,仿佛剛才那場慘烈的突襲和殺戮對他而言隻是尋常。
他帶來的八百生力軍,此刻也隻剩下六百多人,個個帶傷,沉默地警戒著四周。空氣中彌漫著血腥味和壓抑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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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許久,當喘息聲稍平,絜鉤那如同金屬摩擦般冰冷沙啞的聲音才緩緩響起,打破了死寂:“張將軍。”
張秀抬起布滿血絲的眼睛看向他。
絜鉤頓了頓,冰冷的目光再次掃過癱倒一地的殘兵,那目光讓許多士兵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經此一役,”絜鉤的聲音如同在宣判,“將軍所部精銳,十去其九。連同末將所率,如今能戰之兵……”他緩緩吐出一個冰冷的數字,“不足一千”
“不足千員……”
這四個字如同重錘,狠狠砸在每一個幸存唐軍士兵的心頭,也砸在張秀的神經上。
不足千名
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王忠嗣交給他襲擾疲敵、牽製張任主力的五千精兵,如今已折損八成以上!
意味著鷹回嶺一戰,幾乎葬送了他麾下所有的骨乾力量!意味著他張秀,在定軍原大勝之後,遭遇了一場徹頭徹尾的、近乎毀滅性的慘敗!
巨大的挫敗感和對未來的茫然,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剛剛劫後餘生的慶幸。
許多士兵再也忍不住,壓抑的啜泣聲在死寂的山林中低低響起。
張秀閉上眼,靠在冰冷的樹乾上,牙關緊咬,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鮮血順著指縫滲出。恥辱、憤怒、不甘、後怕……種種情緒在他胸中翻騰。
不足千員……這冰冷的數字,是血淋淋的現實,是他必須麵對的戰報,也是他必須向王忠嗣交出的答卷。
山風嗚咽著穿過林間,帶著深秋的寒意,也帶來了遠方鷹回嶺那若有若無的血腥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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