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煙引蹤探深淵,幽穀藏秘現端倪
回靈隱村的路,被清晨的陽光曬得暖烘烘的。李逸塵的小調哼得不成章法,卻像顆石子投進平靜的溪澗,蕩得林婉兒嘴角直翹。林羽走在最後,指尖捏著那兩塊貼合的玉佩,暖意順著掌心漫上來,可昨夜古刹廢墟裡飄走的那縷黑煙,總在他心頭繞成個解不開的結。
“你們看!”林婉兒突然停住腳,指著村口的方向。
隻見村民們正圍著那幾個痊愈的孩子,孩子們臉上的蒼白褪儘了,正追著一隻蘆花雞瘋跑,笑聲脆得像剛摘的野山楂。先前引路的素衣女子也在其中,見他們回來,提著裙擺跑過來,眼眶紅紅的:“多虧了你們……孩子們都醒了,說夜裡夢見一團光,把黑影子趕跑了。”
李逸塵撓撓頭,不好意思地笑:“舉手之勞,主要是林羽的玉佩厲害。”
林羽卻沒接話,他望著孩子們額上徹底消失的印記,又看向村後連綿的山巒——那縷黑煙飄去的方向,正是群山最深處。“村裡有沒有人去過山那邊?”他忽然問。
女子愣了愣:“山那邊是斷魂崖,傳說崖底有瘴氣,進去的人從沒出來過。老人們說,那是老天爺劃下的界限,不能碰。”
“斷魂崖……”林羽在心裡默念這個名字,玉佩突然微微發燙,像是在呼應什麼。他抬頭看向李逸塵和林婉兒,兩人眼裡的擔憂與他如出一轍。
“看來得去看看。”李逸塵握緊了弓箭,“那黑煙肯定沒安好心。”
林婉兒從包袱裡翻出幾張剛烤好的麥餅,塞給他們:“先墊墊肚子。我去問問村裡的老獵戶,說不定他知道些崖底的事。”
老獵戶住在村尾,是個瘸腿的老漢,門前掛著一串串風乾的獸骨。聽明來意,老漢吧嗒著旱煙,煙杆在鞋底敲得邦邦響:“斷魂崖啊……三十年前我去過一次,差點沒回來。崖底哪有什麼瘴氣,是片林子,就是那林子邪乎得很——樹是黑的,草是紫的,連水都是綠的,聞著就頭暈。”
“您在林子裡看到過什麼?”林羽追問。
“說出來你們彆不信。”老漢猛吸一口煙,煙霧從他皺紋裡鑽出來,“我看見過一座石頭房子,全是黑石頭砌的,門口守著倆石人,眼睛是紅的,直勾勾盯著你。我不敢靠近,剛要繞開,就聽見裡麵有人哭,那哭聲……不男不女的,瘮人得很。”
三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凝重。黑石頭房子、紅眼睛石人、詭異的哭聲……這和黑袍人的邪氣脫不了乾係。
“我們這就動身。”林羽起身要走,卻被老漢拉住。
“等等。”老漢從炕頭摸出個油布包,打開是塊巴掌大的玉佩,碧瑩瑩的,上麵刻著隻飛鳥,“這是我當年從崖底撿的,戴在身上,那邪味兒就小多了。你們拿著,或許有用。”
謝過老漢,三人往斷魂崖趕。越靠近崖邊,空氣越冷,草木漸漸稀疏,露出底下深不見底的溝壑。崖邊的風像刀子,刮得人耳朵疼。李逸塵趴在崖邊往下看,隻見雲霧繚繞中,隱約能看到一片暗沉的綠意——正是老獵戶說的黑林子。
“得找條路下去。”林羽四處打量,發現左側有一道被藤蔓遮住的石縫,縫裡嵌著磨損的石階,像是人工鑿的。
“這邊!”他撥開藤蔓,石階上長滿了青苔,濕滑得很。李逸塵先跳下去,穩穩站定後伸手接林婉兒,林羽斷後,三人一級級往下挪。石階陡得像懸在空中,底下的雲霧時不時漫上來,連腳下的路都看不清。
不知走了多久,腳下突然踩到鬆軟的土地。雲霧散開些,眼前果然出現一片詭異的林子:樹乾漆黑如墨,枝頭掛著紫黑色的葉片,地上的草葉泛著金屬般的光澤,一條碧綠的小溪蜿蜒其間,水麵浮著層油光,聞著有股淡淡的杏仁味。
“這水有毒。”林婉兒捂住鼻子,“祖母說過,發綠的水不能碰。”
李逸塵拿出老漢給的玉佩,果然,玉佩一靠近溪水,綠光就淡了些。“老獵戶沒騙人,這東西真管用。”
三人順著溪水往前走,林子裡靜得可怕,連蟲鳴都沒有。走了約莫半個時辰,林羽突然停住,指著前方:“你們看!”
隻見林間空地上,立著一座黑石頭房子,牆縫裡長著暗紫色的苔蘚。門口的兩座石人果然睜著血紅的眼睛,石人手裡握著石矛,矛尖對著來路,像是在警告闖入者。
“哭聲呢?”李逸塵壓低聲音,弓弦微微繃緊。
話音剛落,屋裡就傳出一陣嗚咽,真如老獵戶所說,不男不女,黏黏糊糊的,聽得人頭皮發麻。林羽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三人貓著腰繞到屋後,發現有扇小窗,窗欞是鐵做的,鏽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