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道揚塵向東海,孤舟夜泊遇風波
離開黑風寨的山路蜿蜒向下,兩旁的野花借著初夏的暖意競相綻放,粉白的、鵝黃的,簇擁著青石小徑,將之前的血腥氣滌蕩得乾乾淨淨。林羽三人背著簡單的行囊,腳步輕快了許多——混沌石被炸毀,黑風寨的餘孽被肅清,那些被擄的壯丁也已平安返鄉,連日來的緊繃終於可以稍稍鬆弛。
“還有多久能到海邊?”李逸塵扛著弓箭走在最前,鼻尖不時抽動著,像是在捕捉海風的氣息。他自小在山林長大,從未見過真正的大海,林婉兒描述的“能吞下太陽的藍色綢緞”,讓他心癢得厲害。
林婉兒展開從黑風寨搜到的完整地圖,指尖劃過標注著“東海”的區域:“按這上麵的路程,再走三日就能到望海鎮,從那裡坐船,不出五日便能看到蓬萊島的影子。”她指著地圖邊緣的小字,“你看,這裡說望海鎮的鮁魚餃子是一絕,皮薄餡足,咬一口能鮮掉眉毛。”
“鮁魚餃子?”李逸塵的腳步頓時快了幾分,“那得趕緊走,彆等咱們到了,人家賣完了。”
林羽跟在兩人身後,看著他們因“鮁魚餃子”而雀躍的模樣,嘴角不自覺地揚起。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落在他手腕的傷疤上——那是被錦袍男子的鬼爪擦過的地方,雖已結痂,卻仍留著淡淡的印記。他摸了摸懷中的太陽玉佩,玉佩溫潤依舊,隻是偶爾會在夜裡微微發燙,像是在感應著什麼。
三日後的黃昏,望海鎮的輪廓終於出現在地平線上。不同於靈隱村的古樸,也不同於黑風寨的肅殺,這座臨海小鎮帶著濃濃的魚腥味,街道兩旁的屋簷下掛滿了漁網和晾曬的海產,三三兩兩的漁民扛著漁具歸來,皮膚被海風和日光雕琢得黝黑而粗糙,笑容卻比誰都敞亮。
“真有鮁魚餃子!”李逸塵指著街角的小店,招牌上“王記餃子鋪”五個字被海風蝕得有些模糊,門口的蒸籠正冒著白茫茫的熱氣,香氣順著風飄出老遠。
三人剛在鋪子坐下,老板便拎著茶壺過來,是個矮胖的中年漢子,圍裙上沾著麵粉:“三位客官,來點什麼?剛出鍋的鮁魚餃子,配著咱自釀的海菜酒,絕了!”
“先來三斤餃子,一壇酒!”李逸塵拍著桌子,眼睛已經黏在蒸籠上。
餃子端上來時,林婉兒果然沒說錯——薄如蟬翼的麵皮裡裹著雪白的鮁魚肉,點綴著翠綠的韭菜,咬一口,鮮美的湯汁在舌尖爆開,帶著大海獨有的清甜。李逸塵吃得滿嘴流油,含糊不清地說:“這……這比桃脯還好吃……”
林羽抿著海菜酒,酒液帶著淡淡的鹹香,目光落在窗外。幾個漁民正圍著一張破舊的海圖爭論著什麼,其中一個老者的話飄進他耳朵:“……說了那片海域不能去!前幾日張老三的船就是在那裡沒的,連塊木板都沒漂回來,怕是撞上‘海祟’了……”
“海祟?”林羽心中一動,向老板問道,“那是什麼?”
老板往灶裡添了把柴,歎了口氣:“就是海裡的邪祟唄。最近幾個月,凡是往蓬萊島方向去的船,十有八九都得出事。官府派了水師去查,也沒查出個名堂,隻說海裡有怪聲,像哭又像笑的。”他壓低聲音,“有人說,是蓬萊島的神仙發怒了,不讓凡人靠近。”
林婉兒握著筷子的手微微收緊:“那我們……”
“彆怕。”林羽給她夾了個餃子,“咱們有玉佩和桃木梳,真有邪祟,正好會會它。”
李逸塵吞下最後一個餃子,抹了抹嘴:“我去問問有沒有船願意載我們。”
半個時辰後,李逸塵垂頭喪氣地回來:“都不願意去。說給多少錢都不行,一提蓬萊島,就跟見了鬼似的。”
就在這時,門口的風鈴叮當作響,一個身著蓑衣的青年走了進來,鬥笠壓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張臉。他剛坐下,便對老板說:“來碗麵,多加辣。”聲音帶著海風的沙啞。
李逸塵眼睛一亮,湊過去:“這位兄台,你也是要出海?”
青年抬了抬鬥笠,露出一雙銳利的眼睛:“與你何乾?”
“我們想去蓬萊島,可沒船願意載。”李逸塵撓撓頭,“兄台若是有船,我們可以付雙倍價錢。”
青年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掃過,最終落在林羽懷中露出的玉佩一角,眼神微變:“你們不怕海祟?”
“怕就不來了。”林羽接口道,“若是兄台願意幫忙,我們還有重謝。”
青年沉默片刻,端起老板遞來的麵,呼嚕嚕吃了幾口:“三更時分,碼頭最東邊的破船。彆遲到,也彆多問。”說完,放下幾枚銅錢,轉身消失在夜色中。
“這人有點怪。”林婉兒望著他的背影,“但我覺得……他不像壞人。”
三更的碼頭格外寂靜,隻有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像是大地的呼吸。最東邊果然泊著一艘破舊的漁船,船身斑駁,桅杆上纏著海草,青年正坐在船頭抽煙鬥,火光在黑暗中明滅。
“上來吧。”他將煙鍋在船舷上磕了磕,“這船雖破,卻能抗風浪。”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漁船駛出望海鎮時,林羽才發現青年的左手缺了兩根手指,疤痕猙獰,像是被什麼硬生生咬掉的。“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