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朝聞言,臉色頓時煞白,額頭貼地,顫聲辯道:
“皇爺明察,奴婢實乃奉鄭貴妃娘娘懿旨行事。彼時先帝病重,宮中內外紛亂,娘娘命奴婢協同李選侍安撫眾心,防止宵小趁亂作祟,絕無絲毫悖逆之意。”
“哼”朱由校冷笑一聲,指節輕叩桌案,發出沉悶聲響,“鄭貴妃何時成了宮禁執掌之人?又何時有權召東廠提督,行封鎖宮門、阻斷皇嗣之詔?”
“你奉誰的懿旨,與朕何乾?你隻需回答一句:是否私入乾清宮,是否阻我探視先帝!”
魏朝渾身一震,汗如雨下,趴伏在地連連叩首:
“奴婢知罪,奴婢知罪……實乃一時糊塗,罪該萬死。”
他是真的沒想到,他都說奉了鄭貴妃娘娘懿旨了,朱由校竟然一點麵子都不給,這還是那個懦弱的皇長子嘛?
要知道鄭貴妃作為明神宗萬曆帝最寵愛的妃子,其影響力貫穿萬曆朝三十餘年。朝中不乏受過她恩惠或者把柄在他手中的文臣,影響力可比朱由校這位剛剛登基的皇帝還要強。
要不是宮中不知道哪裡來的一股精銳,以迅雷不及掩耳接管了皇宮,封鎖了翊坤宮和司禮監,指不定現在局勢變成什麼樣子,不然曆史上移宮案為什麼會演變到群臣逼宮,才將李選侍“請”出乾清宮。
朱由校眸光如刀,緩緩起身,目光掃過殿中諸人,冷聲道:
“東廠本為耳目之司,豈容爾等狐假虎威、黨同伐異?昔日你依王安橫行,如今轉身附鄭貴妃,卻不知這天下是誰的?”
“奴婢不敢!”魏朝頓首如搗蒜,聲音都帶上了哭腔。
朱由校負手緩步而行,語氣卻愈發寒涼:
“你不敢?你敢得很。”
“先帝病重,你敢阻朕;翊坤宮前,你敢密議;如今又敢來探朕口風……魏朝,真是一條噬主之犬。”
他目光落在魏朝身上,語氣忽轉平淡:
“你說鄭貴妃讓你來的?”
魏朝一愣,遲疑著點了點頭:“奴婢……確是受娘娘吩咐。”
朱由校淡淡一笑,就怕你不承認,終於抓她的把柄了,隨機看向魏忠賢:
“傳旨—翊坤宮鄭貴妃,自即日起禁足內院,不得與外界往來。魏忠賢,由你負責東廠,核查內帑開銷賬目,翊坤宮三年內支用銀兩,給朕好好查查看看還有誰天天往翊坤宮跑”
“如有阻撓者,依通敵謀逆處置。”
“謝皇爺”魏忠賢一臉喜色,要知道東廠提督可是比錦衣衛還要權勢滔天的存在,沒想到皇爺竟然如此信任自己
殿內一片寂靜,魏朝渾身劇震,渾身失去了力氣,禁足鄭貴妃,查賬翊坤宮,這是要徹底斬斷鄭貴妃的爪牙!憑借皇帝的那批精銳,鄭貴妃一個已故皇帝的貴妃,根本就沒有反抗的餘地。
魏朝撲通一聲再次跪倒在地,拚命磕頭:
“皇爺,娘娘乃先帝寵妃,一時糊塗,萬萬不可……她若知被禁,恐朝政動蕩,還請皇爺三思……”
“她若病了,就讓太醫好生照料。”
朱由校看也不看他一眼,冷冷開口,“朕現在不但不怕她病,朕還希望她能病得久一點,省得她再出來摻和政事。至於朝政動蕩,朕倒想看看都有誰。”
“魏忠賢。”
“奴婢在。”
“魏朝身為廠臣,不立於中,不歸於內,職守本為肅奸防亂、偵察異動,卻反倒與宮闈之人私通交利。即日起發往泰昌皇陵守陵,不得離所,不得接觸外人,不得私傳言語—有違者,立斬。”
魏忠賢欣然領命:“奴婢遵旨。”
魏朝如遭雷擊,嘴唇顫抖,張口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侍衛應聲入殿,魏朝癱軟如泥,被兩人架起,麵如死灰。
“謝……陛下不殺之恩……”他語若遊絲,竟無力辯駁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