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登萊水師總兵沈有容所部重整稍具規模,爾需將剩餘空船悉數撥付,並從中抽調熟練水手、精乾軍官共三成,劃歸登萊水師!以此等善戰之士為骨乾,助沈有容速成可戰之師。”
有係統的精銳作為軍官和骨乾,也不用擔心其忠心,到時候隻要裁撤老弱,補充人手,想必登萊水師很快就能具備一定的戰力,如此北方海疆無恙,那些往遼東走私的船隻,正好用來補充自己的小錢包。
“末將遵旨!渤海之上,但有片帆敢通賊者,必教其片板無存,貨財儘歸天家!”胡澤明抱拳應諾,聲震殿宇。
朱由校目光掃向其餘六位水師將領:“衛誌尚、伍哲、傅瑞、江振海、夏思齊!爾等皆為水師遊擊將軍,熟稔風濤、精於舟楫,即日起悉歸胡總兵節製,為其臂膀。
“末將領旨!”五位遊擊將軍齊聲應諾,聲震屋瓦。
“崔旭東”
“末將在!”龍驤軍總兵崔旭東踏前半步,半跪接旨
“你即刻返回南海子整頓兵馬,梳清編製,後續隨戶部尚書畢自嚴、工部尚書徐光啟整頓漕運和南直隸錢糧追繳事宜。”
“他抽出一枚禦用金令擲向李耀祖:“李耀祖!率你麾下步騎四千駐通州,持朕欽賜‘令箭’,襄助漕運總督李養正、兵部武選司主事孫傳庭徹查運河衛所!
凡吃空餉、私截漕糧、勾結漕幫者,無論涉及衛指揮使還是世襲千戶,就地鎖拿,遇抗命者可先斬後奏!”
“王英卓,你率步騎三千南下蘇州府,彼處豪紳欠稅積年,動輒以‘民變’挾製官府,令你與畢自嚴核算田畝,追繳萬曆二十八年以來積欠!若遇鼓噪生事者……”
他冷笑一聲“以謀逆論處,族中功名儘革!”
最後,朱由校凝視崔旭東:
“崔卿!爾親率龍驤精銳步騎五千、以龍驤軍為骨乾,徹底裁汰南京四十二衛老弱冗兵!”
“凡年逾四十、身無家室者,一律轉入水路漕運或軍需轉運營伍!”
“從中遴選精壯敢戰之士,儘數充實龍驤軍各部!三個月內——朕要看到一支控扼長江水道、能頃刻蕩平東南任何不軌之變的新銳鐵軍!”
帝王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山崩海嘯般的凜冽殺機,指尖重重叩在紫檀禦案上:
“此番南下,南直隸守舊勳貴、抗稅劣紳、通海奸商必如蛆附骨,阻撓新政!爾等龍驤利刃既出——
便是讓南直隸那些逃稅走私的奸商地主、魚肉鄉裡的不法士紳明白——這南直隸,是大明之疆土!是朕之天下!朕所賞賜之物,爾等當伏地受領;
朕未予,若有妄動伸手者——”
一字一頓,寒光四濺:
“闔!族!儘!斬!懸!首!竿!端!以!儆!天!下!”
“臣等謹遵聖諭!願為陛下滌蕩奸邪,肅清海陸。”崔旭東、胡澤明率眾再次叩首,隨即霍然起身。
九道披甲身影按劍轉身,步履沉如山嶽,鐵靴踏地之聲彙成一道鏗鏘的節奏,直向殿門而去。
“吱呀——”
殿門開啟又關閉,殿外侍立的掌印太監劉若愚猛地一個激靈,驚疑不定地探頭往裡望了一眼。
他分明記得殿內隻有天子一人,這九位甲胄鮮明、煞氣逼人,仿佛剛從血火戰場踏出的陌生將軍,是何時、如何進入這守衛森嚴的乾清宮暖閣的?
一股徹骨的寒意瞬間從劉若愚的尾椎骨竄上頭頂,冷汗浸透了內衫。
他一邊進殿伺候,一邊垂下頭,眼角的餘光卻死死追隨著那幾道消失在宮道儘頭的鐵血背影,心中對禦座上那位少年天子的敬畏,已化作近乎神祇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