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大費周章,等那幫衛所的農民兵?還有那幫子文官拖後腿,聽著就來氣!”
胡澤明沒有立刻回答伍哲的問題,他深邃的目光越過珠江口,仿佛穿透了濠境的城牆,投向更遠的南洋。
片刻後,他才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充滿力量:
“伍哲,濠境紅夷,疥癬之疾。本將若想取之,何須三日?一支偏師,半日足矣!”
他轉過身,銳利的目光直視伍哲:
“我等奉旨南下,非為彈丸之地。陛下宏圖,在於重振海權,光複南洋!然欲行此偉業,根基何在?根基,便在廣東!”
胡澤明走近一步,手指重重敲在城垛上:
“你看這廣東衛所!空額糜爛,軍備廢弛!將官貪墨成風,士卒羸弱如羊!此等兵馬,莫說揚帆海外,便是守土安民,亦屬勉強!指望他們光複南洋?可以說是癡人說夢!”
他話鋒一轉,眼中閃爍著精光:
“故!本將等這一月,非為紅夷,實為重塑廣東軍備!”
“讓那兩萬衛所兵集結,非為攻城,是要他們親眼目睹!目睹我天津水師如何摧枯拉朽,破寨焚城!
目睹紅夷如何在煌煌天威麵前,如冰雪般消融!讓他們親耳聽到勝利的號角,親身感受無敵雄師的赫赫軍威!”
胡澤明的語氣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自信:
“伍哲,你要知道?勝利,是屬於男人最烈的酒!力量,是男人最強的藥!當那些衛所兵親眼看著我們碾碎強敵,當他們親身感受到身為無敵王師一員的熱血沸騰,當他們骨子裡那點屬於軍人的血性被點燃……
他們就不再滿足於成為混吃等死的廢物!他們會渴望勝利,渴望力量,渴望追隨真正的強者!”
他眼中寒芒一閃,語氣轉冷:
“待澳門城頭插上龍旗,紅夷授首!這被勝利之火點燃的兩萬衛所兵,便是最好的火種!屆時,以精銳彈壓於前,勝利餘威震懾於後,再行整編、分割、汰弱留強!
將這支親眼見證了何為強軍、內心渴望成為強軍的隊伍,牢牢掌控在我天津水師麾下!廣東衛所之軍權,將如同這濠境一般,徹底落入我手!”
胡澤明嘴角勾起一絲的弧度:“至於那幫聒噪的文官?自有陛下處置”
“廣東的這幫文官,隻知維護自身權位,不思為國分憂!他們若識相,肯配合王師,整飭海防,自然有他們的位置。
若是不識相,以為沒了他們,廣東就轉不動了?”
胡澤明眼中寒光一閃,語氣斬釘截鐵:
“南海子翰林院出身的帝黨成員中,想為陛下效忠、建功立業、牧守一方者,多如過江之鯽!他們精通實務,銳意進取,更兼一顆赤膽忠心!
隻需陛下一道旨意,便可南下接替,屆時,這廣東的府、州、縣,乃至布政、按察衙門,換上我們的人馬,又有何難?”
他頓了頓,目光掃向遠處海麵上那支森然的艦隊:
“至於眼前這些跳梁小醜?哼!待我水師炮艦巡弋珠江,待廣東兵馬整頓成功!
他們縱有千般心思,萬般手段,在絕對的力量麵前,在陛下源源不斷的後援麵前,也隻能徒呼奈何!
那時,他們才會真正明白,什麼叫大勢所趨!什麼叫無力回天!”
伍哲聽著胡澤明層層遞進的剖析,心中的疑惑早已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對統帥深謀遠慮的由衷敬佩!
他眼中精光爆射,猛地抱拳,甲葉鏗鏘作響:“標下愚鈍!大人深謀遠慮,非標下所能及。
末將這便去安排兄弟們休整,到時候好讓那幫衛所兵睜大眼睛,好好看看,什麼才是真正的王師!什麼才是無敵鐵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