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端。
有一道人影正呆呆地看著並肩而行的洛硯、淩清漪。
目光落在兩人握住一起的手上。
隻看了一眼,李仁浦就有種想哭的感覺。
昨日宴會結束後,回到家中,他差點被自己老子暴揍一頓。
虧得他是練武之人,老爹李敬之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菜雞,才讓他躲過一劫。
但父子兩人也大吵了一架,李仁浦賭氣之下,離家出走了。
沒地方可去,他便隻好跑到市集,將就著過了一夜。
如今尚是春季,夜晚氣溫極低,讓從來錦衣玉食慣了的李仁浦,渡過了人生最難熬的一個晚上。
他不斷用“以後會跟淩清漪一同考進緹騎司雙宿雙棲”來麻痹、鼓勵自己,才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誰想,一覺醒來,腦中還暈乎乎地帶著未曾休息好的殘留睡意,就看到眼前讓他心碎的一幕。
“不會的……洛硯隻不過是寄養在淩清漪家裡的孤兒。”
“他們,他們最多就是從小一塊長大,關係比一般人親密一些,不可能再有其他關係。”
“是了,一定是人太多,洛硯生怕淩清漪走丟,才拉住她手。”
“一定是這樣的!!”
“淩清漪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市集人這麼多,要是真和洛硯走散,她肯定會著急,說起來……我還得謝謝洛硯才是……”
李仁浦腦中不斷腦補,自我催眠,強行試圖說服自己。
他怕不這樣,自己真會哭出來。
前方攤位上。
淩清漪渾然沒察覺到遠處呆呆看著她和洛硯的李仁浦。
少女這會正熟練地和攤位上的菜販子講價。
洛硯倒似有所察覺,下意識轉頭瞥了一眼。
李仁浦頓時慌慌張張地掩麵轉身。
“這不是那誰嗎?”
洛硯微微一怔。
他雖隻是瞥了一眼,李仁浦很快又掩麵轉身。
但他擁有過目不忘,還是想起對方是誰了。
自己和淩清漪在學堂的同窗。
隻是對方叫什麼,洛硯腦中竟全然沒有記憶。
“這家夥怎麼也在……”
洛硯心下有些詫異。
腦中念頭剛剛浮起,耳畔已經傳來少女喜滋滋的聲音。
“阿硯,便宜了兩文錢呢。”
說話間,少女提起手中的草魚,朝著洛硯晃了晃。
草魚頗肥,看著約莫有兩三斤重。
此刻魚身被彎成弓形,用一根細草繩捆綁住,魚嘴一張一合,草繩另一頭被淩清漪提在手上。
少女臉上滿是雀躍,顯然哪怕是隻是多砍了兩文錢,也讓她高興得很。
“我來拿吧!”
洛硯微微一笑,說道。
少女搖搖頭:“不用,我提著就好……”
話還未說完,洛硯便已經從她手中搶過草魚。
“你砍價,我來拿東西。”
“啊……好吧。”
淩清漪感受到自家竹馬對她的寵溺,心情愈發高興。
她歪著頭,秀眉輕揚,語氣有些得意。
“阿硯,你知不知道,我可會砍價呢。”
“是是是,我家漪漪最會過日子!”
“什麼嘛……我怎麼又成你家的了?”
“早晚的事情。”
“哎呀,不許說……”
淩清漪小臉頓時變得紅撲撲的,嘴上不依不饒嬌嗔著。
她明知道自己越是這樣,阿硯就越喜歡打趣她。
偏偏少女卻樂此不疲,樂在其中。
遠端的李仁浦看得一顆心哇涼哇涼。
他還從來沒見過淩清漪如此嬌羞的一麵。
在他印象中,淩清漪一向都是清清冷冷,拒人於千裡之外的高冷模樣。
李仁浦斯斯文文的白淨麵龐上,露出一抹痛苦神色,雙拳緊緊攥起,身軀微微顫抖。
前方的洛硯突然轉過頭看向他。
原本牽著淩清漪的手,一下子落在少女小蠻腰上。
洛硯挑了挑眉,衝著李仁浦展顏一笑。
李仁浦頓時如遭雷擊,整個人呆立當場。
他大腦空白一片,嗡嗡作響。
腦子裡隻剩下一個念頭……
洛硯摸淩清漪的腰了!
“該死的,快放開你的手啊!”
“我要……我要殺了你!”
李仁浦心下憤怒地大吼大叫,口中卻偏偏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白皙的麵龐,因怒氣而漲得通紅,原本還算不錯的五官,此刻竟隱隱有些扭曲起來。
“阿硯,快把手拿開……好多人看著呢。”
少女忍不住嬌嗔,聲音很小,聽上去沒有太多惱怒,倒是有種撒嬌的感覺。
李仁浦身為武修,耳力極佳,他聽得一清二楚,心下頓時一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