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第四天？
林剛猛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向巨物前進方向的側前方！
那片被巨大地裂縫隙撕裂的工業區！扭曲的管道！斷裂的高爐！
它又出現了！和“第一天”看到的一模一樣！連那些管道斷裂的角度、高爐傾塌的方向都毫無二致！
不！不可能！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間從尾椎骨竄上天靈蓋！林剛的心臟狂跳得幾乎要炸開！他猛地扭頭看向身後移動的方向——那片化為白地的住宅區！那幾根孤零零的承重柱！
它們也在！位置、形態、距離感……和“第二天”看到的完全吻合！
不是相似！是重複！
循環！
這隻龐大的、帶來毀滅的巨物，它並非漫無目的地移動！它在沿著一條固定的、封閉的路線……循環行進！
這個認知帶來的震撼，甚至短暫壓倒了身體的痛苦和環境的恐怖！林剛的大腦一片空白，隨即被洶湧的疑問和更深的寒意淹沒。為什麼？是誰設定的路線？目的是什麼？清掃？巡邏？還是……某種無法理解的“程序”？
“嗚？”將軍似乎也察覺到了林剛劇烈的情緒波動，它掙紮著抬起頭，琥珀色的眼睛裡充滿了困惑和不安，喉嚨裡發出短促的疑問聲。
林剛沒有回答，他死死盯著前方再次出現的工業區廢墟，又回頭望了望那片白地住宅區，目光如同探照燈般掃視著下方蠕動菌毯的邊緣和遠處的地平線。他需要一個參照物！一個絕對無法複製的、能證明循環的點！
他的目光猛地定格在巨物移動路線側前方，大約幾公裡外，一座相對完好的高層建築廢墟上！那是曾經的電信大廈，頂部有一個巨大的、早已停止轉動的球形信號塔！塔頂似乎還有半截斷裂的金屬支架，以一個極其獨特的、扭曲的角度指向天空！
就是它！
林剛強迫自己記住那個信號塔和斷裂支架此刻的方位、角度、與巨物移動路線的相對位置。
時間在巨大的煎熬中緩慢流逝。饑餓和乾渴如同跗骨之蛆，反複啃噬。將軍的狀態越來越差，那條傷腿在持續的劇烈震動下，腫脹似乎又加劇了，繃帶下滲出的血漬範圍擴大。它大部分時間都處於半昏睡狀態，呼吸灼熱，隻有在林剛喂它少量水時，才會勉強睜開眼，虛弱地舔舐幾下。
終於，當巨物再次沉重地邁出一步，將一片新的區域納入陰影時，林剛的心跳幾乎停止！
前方！那片熟悉的、覆蓋著灰敗植被的連綿丘陵輪廓！
丘陵！是“第三天”的景象！
他猛地扭頭，看向側後方——那座電信大廈的信號塔！塔頂那半截斷裂的金屬支架！它出現了！方位、角度、與巨物此刻的距離感……和之前他刻意記住的那個瞬間，分毫不差！
確認了！絕對的循環！
一股難以言喻的、混合著荒誕和冰冷的絕望感攫住了林剛。他們被困在了一隻移動地獄的背上，而這隻地獄，隻是在一條固定的死亡之路上，永無休止地兜著圈子！像一隻被上了發條的、巨大的、腐爛的玩具！
出路在哪裡？終點在哪裡？難道要在這惡臭的屍背上，被活活餓死、渴死、震死？或者在某一次劇烈的顛簸中，被甩入下方那蠕動的深淵？
不！絕不能坐以待斃！
求生的火焰在絕望的灰燼中再次燃起！林剛的目光變得銳利如刀！他必須利用這個循環！利用對路線的熟悉！找到逃離的機會！
他開始更加專注地觀察。觀察每一次“步伐”落點與地麵廢墟的相對位置，觀察下方菌毯蠕動的細微變化，觀察巨物移動的速度和節奏，甚至觀察那些被巨物龐大身軀帶起的、盤旋在低空的、以腐肉碎屑為食的變異禿鷲的飛行軌跡！
他需要一個點！一個在循環路線中，相對“安全”的、距離地麵廢墟足夠近、下方菌毯相對“平靜”的、並且有足夠時間讓他們逃離的點！
這個點，必須在他和將軍的體力徹底耗儘之前找到！
時間在極致的煎熬和專注的觀察中再次流逝。又一個“循環”開始了。工業區、白地、丘陵……當巨物再次移動至靠近丘陵區域邊緣時，林剛的眼睛猛地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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