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山沒有任何表情,空洞的眼睛盯著地上的火柴頭看了零點幾秒,仿佛在進行某種邏輯分析。然後,他再次僵硬地捏出一根火柴,這一次動作更加小心翼翼,幅度小了很多。
嗤啦!
這一次,火柴劃著了。橘黃色的小火苗跳躍起來。
鐵山似乎沒有料到火焰會突然出現,他覆蓋裝甲的手掌極其細微地頓了一下。但他沒有退縮。他捏著那根燃燒的火柴,以一種極其緩慢、如同慢鏡頭回放般的動作,極其小心地伸向爐膛裡堆好的劈柴。那姿態,不像在點火,更像是在執行一項高風險的拆彈程序。
火苗終於舔舐到了乾燥的劈柴,發出輕微的劈啪聲,橘紅色的火焰開始蔓延。
鐵山保持著那個半蹲的、極其笨拙的姿勢,空洞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爐膛裡跳躍的火焰,仿佛在嚴密監控一個極其複雜的反應過程。幾秒鐘後,火焰穩定燃燒起來。他似乎確認了“點火程序”成功,這才緩緩地、動作依舊僵硬地站起身。覆蓋裝甲的膝蓋再次發出細微的液壓聲。
他拿起那個沉重的牛肉罐頭。沒有找開罐器。覆蓋裝甲的金屬拇指如同鋒利的鑿子,極其精準地抵在罐頭邊緣的密封線上,微微一用力!
嗤!
堅硬的馬口鐵如同薄紙般被輕易切開一個整齊的口子!動作乾脆利落,與他剛才點火時的笨拙形成了極其荒誕的反差。
他將打開的罐頭直接架在了柴火爐那跳躍的火焰上方。鐵皮罐頭在火焰的炙烤下迅速升溫,裡麵的油脂開始滋滋作響,濃鬱的牛肉香味混合著鐵鏽味,在冰冷的堡壘空間裡彌漫開來。
做完這一切,鐵山便不再理會爐火和罐頭。他轉身,邁著沉重的步伐,再次走向空間最內側那麵布滿儀表閥門的合金牆壁。他伸出手,覆蓋裝甲的金屬指尖在控製麵板上快速而準確地按動著,調整著某個參數。麵板指示燈閃爍。然後,他走到牆邊一個固定在地麵的金屬墩子上,沉重地坐了下來。覆蓋裝甲的金屬右臂擱在膝蓋上,液壓管發出細微而持續的“嘶嘶”聲。他微微低下頭,空洞的目光望著自己沾滿汙跡的金屬腳掌,再次進入了那種低功耗的待機狀態。仿佛剛才那個笨拙地點火、烤罐頭的動作從未發生。
整個過程中,他沒有看過林剛一眼,也沒有關注過沉睡的林馨。他的動作精準、高效、目的明確,卻又充滿了非人的刻板和一種……無法言喻的、冰冷的笨拙感。他像是在執行一套預設好的、名為“提供基本生存支持”的指令,每一個步驟都經過精確計算,卻唯獨缺少了“人”的溫度和隨機應變。
林剛默默地看著這一切。從鐵山笨拙地點火,到精準開罐,再到漠然地坐下待機。巨大的反差讓他心底那份冰冷的寒意,悄然摻雜進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是荒謬?是困惑?還是……一絲極其微弱的酸楚?
他認識的鐵山,沉默寡言卻如山嶽般可靠,為了妻兒可以撕裂鋼鐵囚籠。而眼前這個擁有鐵山軀殼的“人”,力量恐怖,卻冰冷如機器,連生火做飯都顯得如此格格不入。
牛肉罐頭的香味越來越濃,在冰冷的堡壘裡彌漫,帶來一種近乎奢侈的溫暖氣息。這香氣似乎也喚醒了沉睡的林馨。她小巧的鼻翼翕動著,長長的睫毛顫動了幾下,緩緩睜開了眼睛。
那雙明亮的眼睛裡還帶著初醒的迷茫,但很快就被空間裡彌漫的濃鬱肉香吸引。她下意識地吸了吸鼻子,小肚子發出一聲清晰的“咕嚕”聲。她猛地坐起身,警惕地環顧四周,目光首先落在林剛身上。
“醒了?”林剛的聲音依舊沙啞,但比之前清晰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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