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寒風卷著灰黑色的輻射雪沫,抽打在臉上,如同細碎的玻璃渣。林剛踉蹌著站穩,左臂搭在林馨瘦小的肩膀上,右臂垂在身側,沉重得仿佛不再是血肉之軀,而是一截灌滿了冰冷水銀的金屬柱。皮膚下,那微弱如呼吸的紫色光暈時隱時現,每一次明滅都帶來骨髓深處的酸脹和一種奇異的、冰冷的…力量感。
他回頭望去。
那片被他們拋在身後的暗紅色地獄——血藤母巢與它的藤蔓叢林——已恢複了活性。巨大的母巢如同受傷的心臟,搏動得緩慢而沉重。無數藤蔓重新開始蠕動、收縮,如同巨大的血管網絡在複蘇。那些形態扭曲的藤蔓怪物也重新扭動著肢體,發出低沉粘稠的嘶鳴。
但,它們沒有追擊。
沒有如同黑色的潮水般湧來。
隻是…靜靜地…佇立在灰暗的天光下。無數藤蔓的尖端,如同無數指向他們的矛頭,微微轉向他們離開的方向。那些渾濁的、沒有瞳孔的眼珠,或是覆蓋著粘液的感知器官,都默默地、無聲地聚焦在他們身上。一股冰冷粘稠的、混合著極致敬畏、恐懼和一絲詭異眷戀的精神波動,如同無聲的海浪,緩緩漫過林剛的背脊,帶來一種毛骨悚然的戰栗感。
“它們…在看我們…”林馨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小小的身體緊貼著林剛,右手死死捂住自己手腕內側那道依舊散發著冰冷灰白微光的線條,仿佛想將其掐滅。剛才洞內林剛倒下時,這線條爆發的灼熱感讓她心有餘悸。
將軍龐大的身軀橫亙在林剛與母巢方向之間,熔岩般的赤金獸瞳死死盯著那片蠕動的暗紅,喉嚨裡滾動著壓抑的低吼。它脖頸後方的焦黑硬痂邊緣,暗紫色的光暈同樣在緩緩搏動,與林剛右臂的紫色微光、林馨手腕的灰白線條,形成一種詭異而沉默的共鳴。它巨大的尾巴微微擺動,充滿了警惕和巨大的困惑。
鐵山沉重的金屬身軀如同沉默的鐵碑,空洞的電子眼掃過那片靜止目送的恐怖叢林,又落回林剛身上。幽藍的數據流在眼底狂暴衝刷,最終彙聚成一片代表邏輯混亂的亂碼漩渦。“目標集群…行為模式…顛覆性異常…關聯性…鎖定…個體林剛…能量特征…匹配度…99.8…邏輯…錯誤…無法解析…威脅判定…失效…”
威脅判定失效。冰冷的機器,第一次在它的邏輯世界裡,失去了對“威脅”的定義。
“走…”林剛從牙縫裡擠出嘶啞的音節,強行移開視線。那無聲的注視比任何嘶吼都更令人膽寒。他不敢深想自己到底變成了什麼,不敢深想那股湧入體內的紫色星河意味著什麼。唯一的念頭是:離開這裡!越遠越好!
林馨攙扶著他,將軍開路,鐵山殿後。眾人如同驚弓之鳥,在死寂的、覆蓋著灰黑積雪的街道上蹣跚前行。每一步都踩在厚厚的積雪和破碎的瓦礫上,發出“嘎吱”的聲響,在這片被死亡凍結的城市裡顯得格外刺耳。寒風嗚咽著穿過坍塌樓宇的骨架,卷起地上的塵埃和紙屑,如同亡魂的絮語。
目標,是那輛癱瘓在幾條街外的深灰色房車——他們唯一的、也是傷痕累累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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