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擎徹底沉寂後的死寂,比任何喧囂都更令人窒息。寒風的嗚咽成了這鋼鐵墳墓唯一的哀樂,卷著灰黑色的輻射雪沫,從車體千瘡百孔的縫隙中鑽進鑽出,帶走本就稀薄的熱量,留下刺骨的冰寒。車廂內昏暗如墓穴,隻有鐵山那隻完好的電子眼,如同瀕死的心臟般,閃爍著微弱而恒定的紅光,在扭曲的金屬內壁上投下搖曳的光斑。
林剛靠在冰冷變形的車廂壁上,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斷裂肋骨的劇痛,胸腔裡仿佛塞滿了冰冷的碎玻璃。左臂注射的強效細胞修複劑帶來一陣陣灼熱的麻癢,斷裂的骨頭似乎在強行彌合,但這過程帶來的痛苦絲毫不亞於受傷本身。右臂深處,那片冰冷的紫色星河在短暫的蟄伏後,再次開始緩緩流轉,如同冬眠初醒的毒蛇,帶來深入骨髓的酸脹感和一種非人的冰冷麻木。他嘗試著動了一下手指,回應他的隻有沉重和一種靈魂被剝離的疏離感。
“哥…將軍…它醒了…”林馨的聲音帶著哭腔後的沙啞和一絲劫後餘生的微光。她小小的身體蜷縮在將軍龐大的身軀旁,用撕開的繃帶蘸著融化的雪水,小心翼翼地清理著將軍斷腿處猙獰的傷口和凝固的血痂。將軍巨大的頭顱枕在她的腿上,熔岩般的獸瞳半睜著,黯淡無光,充滿了極致的痛苦和虛弱。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伴隨著壓抑的嗚咽,斷腿的肌肉在修複劑的作用下微微抽搐,每一次抽搐都讓這頭巨獸的身體不受控製地顫抖。它脖頸後方的焦黑硬痂邊緣,那暗紫色的光暈微弱地搏動著,如同風中殘燭,與林剛右臂的紫色微光形成一種沉寂而痛苦的共鳴。
“個體將軍…生命體征…極度虛弱…修複進程…緩慢…個體林剛…內出血…風險…降低…骨骼愈合…異常加速…能量殘留…波動…”鐵山冰冷的電子音斷斷續續,伴隨著內部零件短路的細微嘶啦聲。他覆蓋裝甲的身軀依舊被卡在駕駛座扭曲的金屬牢籠中,那隻報廢的能量刃手臂無力地垂落,端口一片焦黑。完好的電子眼艱難地轉動,掃描著車廂內殘存的物資。“軍用…罐頭…剩餘…37單位…醫療…物資…消耗…63…飲用水…嚴重…不足…”
冰冷的數字宣告著殘酷的現實。他們逃出了京都的地獄,卻一頭紮進了更廣闊、更貧瘠的死亡荒原。沒有補給,沒有安全的庇護所,隻有一輛徹底癱瘓、如同巨大靶子的鋼鐵棺材,和三個重傷員。
“必須…離開這裡…”林剛的聲音嘶啞,每一個字都帶著血腥味。他強撐著坐直身體,斷裂的肋骨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這裡…太顯眼…目標…太大…”
“引擎…永久…離線…動力…無法…恢複…”鐵山的電子眼紅光鎖定林剛,“移動…方案…徒步…或…修複…其它…載具…”他的電子眼轉向車窗外荒涼的景象,“掃描…半徑…五公裡…無…可用…載具…信號…威脅源…密度…低…但…存在…”
徒步?帶著重傷的將軍和近乎癱瘓的自己?在這片零下幾十度、隨時可能遭遇變異生物或輻射風暴的荒野?林剛的心沉入穀底。
“鐵山…你的…掃描範圍…能覆蓋…下一個…據點嗎?”林剛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問道。林東博士提到過昆侖,但那是遙遠的目標。他們需要中途的補給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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